谁也没有想到,一举拿下安王妃之位,又信誓旦旦说要当安王妃的阮清阮大将军,在选妃大赛的第二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京都,奔赴定边。
并放言,她不在京都期间,如若有哪家女子不知检点妄图染指安王,她必将不饶。
而她离京的理由是,她身为定边大将军,当以家国为首要,又怎能只顾着儿女私情,因此,镇守边关才是最最要紧之事。
事实上,她若不走,等皇帝诏书一下,定下与安王成婚日期,她想走都走不了。
临走前,她双眼掠过京都,自负道:“安王妃的位子现在已经是我的了,看谁还敢打安王的主意。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准备嫁给他,我就什么时候回来把这安王妃的位子腾出来。”
“你这不是误了他么。”宁天歌笑笑,“霸着人家的位子,又不办正事,还害得他对那么多美人看得碰不得。”
“我这是为他好。”阮清意有所指地一笑,策马西去。
自此,宁天歌的日子彻底清闲。
白日里偶尔去去烟波楼,或者在家里与宁桓下下棋,晚上便看会儿书,早早歇了,仿佛真正超脱于俗事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
陈言他们十六人倒是隔三岔五地来,跟她谈谈军营里发生的事,或那些战死沙场的战士们家中的生活,她有时候也会去看望看望他们的父母妻儿,看看王凤,看看钱生妻子日益变大的肚子。
或许,日子过得太平静,夜里睡得也极安稳,很少做梦。
这一晚,她刚睡下不久,却从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眠。
从枕头下拿出从北邙山带回来的水晶球,怔怔地看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睡梦中的情景。
多年不曾出现的梦境再一次清晰地重现,平静的心湖再次被打破,她不知是梦由心生还是怎样,她以为这样的梦境已被她淡忘,此刻才知,原来只是被她压制在了心底。
略一迟疑,她拿起床边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划过指尖。
鲜红的血滴落在通透晶莹的晶球上,在晶球的光泽映照下,象一滴艳红的琉璃珠,凝而未坠,落在晶球顶端。
并未有郁瑾风所说的奇异景象发生,也没有象她梦中所见的那般,水晶球毫无变化,只是在淡淡的灯光下安静如初。
到底是哪里不对,还是说,这“天眼”并不是她想找的那个?
屋内静谧,只闻睡在床尾的四喜轻轻的呼噜声,她神情忽然一凛,手腕一转收晶球入怀,一手抓起旁边的衣裙穿在身上,推窗跃出了屋外。
屋顶上有衣袂翻飞之声掠过,一道黑色身影迅速闪过眼前,往宁府外奔去。
宁天歌眼眸一沉,飞身跟上。
胆子不小,居然闯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前面那黑衣人一路疾行,轻功委实不弱,而那身宽大的黑衣与包巾,看不出来者是男是女,是何模样,连身法都看不出来。
一路七拐八拐,宁天歌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那黑衣人后面,那人轻功虽好,但较她仍稍逊了一筹,而她,却不想暴露自己,想看看那人究竟要去哪里。
眼前景象十分眼熟,眼见着黑衣人跃入一座府邸,她顿住了身形。
安王府。
那人进了安王府。
她稍作沉吟,还是跟了进去。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没有不去查看个究竟的道理。
入了围墙,那黑衣人的身影已几乎不可见,她不着痕迹地远远跟着,一直到了墨离所住的地方,黑衣人突然销声匿迹,象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她望着尚且亮着灯火的房间,抿了抿双唇。
这是墨离的房间,如果黑衣人不是从地下钻走了,便只能在这个房间里。
感觉到过分安静的院子,她抬头眺望四周,果不然,原先藏满了暗卫的各个隐蔽之处都未见一人。
未免太不合常理。
悄然潜身到窗外,还未贴耳过去,便听得里面略带哭腔的娇声软语传来,“这些日子以来,思雨日夜思念着殿下,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一想到就此与殿下错过良缘,终生不能相守,便恨不得去死。”
“怎可有这种想法?”清越带笑的嗓音再熟悉不过,“这么好看的人儿若这样死了,还不得叫全京都男子的心都碎了。”
“那殿下的心会碎么?”女子的声音里含着希翼。
“当然会。”男子肯定地回答,“我最为怜惜美人,尤其象张小姐这样才貌双全的美人,张小姐若死了,我定然心碎到不能自已。”
“殿下……”女子感动地嘤咛了一声,似乎扑向男子怀里,“殿下,叫我思雨,或者,雨儿。”
“好,雨儿。”男子也似乎回抱住了她,唤得极为温柔。
两人再没有说话,屋内一时极为安静,不用想也必然是郎情妾意,相拥两无言了。
无意中成了听壁角的宁天歌站直了身子,扯了扯嘴角,怪不得四周的暗卫都要撤去,连阿雪与墨迹都不在,敢情是为了不影响安王私会美人。
抬头看向屋顶处的飞檐,嗯,直接打破屋顶从天而降那该是多么风光又扎眼,可这种坏人好事的事情她实在是做不来,太煞风景。
不过,对于远在定边的安王妃来说,安王不是该对她信守承诺么?
悄无声息地后退,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安王府的厨房。
上次被她放火烧了的厨房后来被推翻重修,比原先大了一倍,此时一点灯光也没有,只有——
两颗绿莹莹的珠子一明一灭地在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