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玉流渊便一个人拿起草料去给白馒头喂食了。
我看他脸色不好,知道他需要静静,便没有扰他,进屋去看月初痕。月初痕还是一副冷漠神色,坐在房间内,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琴。
那琴是当初从翠春阁里找来的秋菊带来的,走时匆忙,忘记带了,就一直放在这里。
月初痕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琴弦上,蓝色的眼眸中闪过点点光彩,仿若在回忆什么。
据说月初痕的琴音天下无双,可是自从进了公主府以后,他就没有再抚过琴,此刻,重获自由的他,可能在回味曾经沉寂在音符中的日子吧。
我帮他倒了茶水放在桌子上,没有说话,便出去了。
也给他留一些回忆的时间吧。
出门见到贾幸运在收拾新买来的马车,便去给他帮忙,他一再推拒,后来我干脆搬出“少奶奶”的身份压他,他才勉强让我靠近。
我问他知道浮云和莲妈的情况吗,离开公主府这么久了,我一直挂念着她们。
贾幸运说自从公主府着火以后,好多不愿待在府内的下人都趁机跑了,浮云和莲妈也不见了。
我有点失落,她们会去哪呢,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她们吗?
等从长青山回来,我要请玉流渊去找金弈尧打听她们两人的下落。
收拾完马车已是黄昏,我见到玉流渊还站在白馒头身边,无限怅然的神情,心里很难过,他的家仇始终是他心中隐藏最深的东西。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触碰。
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拉起他的衣袖,“流渊,我们去屋顶坐着,好么?”
他转身看我,眼底的悲伤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丝凄凉。我的心猛然一痛。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流渊,不要推开我。你的痛,我懂!”
他环抱住我,脚尖点地。纵身跃上屋顶,我们迎着夕阳,并肩坐下。
沉默良久。他拉起我的手,让我的手心与他的手心贴合在一起。
“洛儿,那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十四年了,但我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
在夕阳淡黄的余辉下,他微微仰起头,向我诉说那个不愿回忆却真实存在的往事。
玉流渊的父亲名叫玉临风。是当年的一位名士,人们都说他博学多闻、fēng_liú儒雅。更是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这一点不可否认,从玉流渊的身上便可以想象他的父亲当年是怎样潇洒倜傥之人。
玉临风官拜吏部尚书,十四年前奉旨调查皇宫内星魄失窃一案,谁知调查来调查去竟查到了当时的皇后方若鸾身上,许多证据都证明是皇后偷走了星魄。
玉临风是个公正严明的人,又生性耿直,便按照规矩向皇上禀报此事,皇上当年也是年少气盛,一怒之下将皇后方若鸾软禁起来,谁料方若鸾不服气,竟然服毒自尽,用死来证明清白。
而就在此时,有人向皇帝举报,说星魄早已被玉临风找到,就在玉府内,皇帝派人去搜,竟真的搜到了星魄。皇帝龙颜大怒,认定了玉临风徇私枉法、中饱私囊,想将星魄占为己有,并蓄意陷害,令皇后含冤而亡,便下旨将玉临风一家满门抄斩!
当时宫里的一名曾得过玉临风恩惠的小黄门偷听到皇帝的旨意,冒死去玉家报信,玉临风情急之下,将只有五岁的玉流渊衣服脱下,换在另一名男孩的身上,派侍卫将玉流渊连夜送走。
而那名替玉流渊死的男孩,其实也是玉临风的儿子,是他与府内一名侍女所生之子,因为玉流渊的母亲玉夫人不肯承认,所以一直养在玉家而没有落户。
幸免于难的玉流渊逃出帝都,却不断遭人追杀,保护他的侍卫也都死了,后来在一次生死危机之时,被莫璃阳所救,从此,莫璃阳收养了他。
流渊说,星魄是宝日国的兵权虎符,私吞星魄等于谋反叛国。玉氏一家三朝为官,世代忠良,他相信自己的父亲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查这件案子,可是由于年代久远,当时涉及到的人很多已经陆续离世,就连神机门都查不到此事的线索。
比起全族被诛更让流渊痛苦的是,他们玉氏一族被扣上的这顶“欺君之罪”的帽子。
这些年来他委身于莫璃阳,多数也是想借助莫璃阳的势力和影响力帮助玉家平反昭雪。
我迟疑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流渊,此事会不会是方家蓄意报复?皇后方若鸾自尽,方家迁怒于你爹,所以便将星魄放进玉府,陷害你家?”
玉流渊轻叹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所以从几年前我就开始接近国舅爷方倾,他是皇后方若鸾的亲弟弟,但是我发现他为人正值,光明磊落,绝不是狭隘之人。我想从他的嘴中套出一些线索,但无奈,那个时候他也太小,才只有三岁,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这样的话,还真的很难查。”
“嗯,”他点点头,“弈尧也一直帮我查,可是此事涉及到皇族,除非皇帝身边极为亲近的人或许知道线索,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
我陪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若非权势极大的人,这世上恐怕没人能碰十四年前玉家的案子。
十四年前……
我突然发现十四年是个多事之秋,宝日国皇后方若鸾薨毙,玉氏一家受到牵连,小王爷莫凡尘被歹人劫持,面具男从金弈尧那里买的消息也是十四年前的,还有……宝日国太子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