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定远微微一愣,沈满仓是北伐过的老兵,从军阀混战到国民政府大军北伐初定中原,到现在,在营长位置上也是几起几落,别人的话林定远可以耳旁风,但是沈满仓的话他不能当做耳旁风,因为很多都是沈满仓亲眼所见或许是亲身经历,对于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林定远心中已经有数了。
原本就不复杂的案情,偏偏被搞得复杂起来,而且疑云众多,先是北平军分会后勤供给部的赵天行、宏发伟业洋行的李啸东、北平火车站运管处的张笑铭三人丧命,随后物资仓库方面的线索虽然没被完全掐断。
但是自己报告邓文仪与何应钦之后,不足以个小时的时间内就能纠集起近五十人的队伍,而且战斗力极强,装备又极为先进,都是清一色的德国造,这样的实力岂能小视?
关键是在北平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纠集起这样一支队伍的势力并不多,根据沈满仓的报告,这伙人精准的在弯道处伏击,在轿车内的四名宪兵队员当场就被打成了马蜂窝,所以说这伙人有很强的指向性,而且这伙人还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训练有素,完全不同于普通的杀手或者帮派人员。
林定远是搞精确射击专业的,也就是通常意义的特种狙击战术,在林定远看来这些袭击者很可能是日本特务机关的行动组成员,日本人在平津地区有大量的浪人和在乡军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全部被特务机关所吸收,接受过相对完整的训练。
所以林定远认为能够在平津发起如此规模袭击的只有日本人,而且也只有日本人才有理由去破坏长城抗战。
不过一会,邓文仪的秘书找到了林定远,进入邓文仪的房间之后林定远吓了一跳,因为何应钦就坐在沙发上,齐副官长站在一旁,江阳则满口白沫倒毙在地,还在微微抽搐,林定远急忙摸了一下江阳的颈部动脉,发觉只有微微的跳动,于是立即用手托住江阳的下颚,犹豫了一下,林定远还是放弃了急救的打算。
林定远不是傻瓜,他不打算在邓文仪和何应钦面前耍猴,江阳之前被捕获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沈满仓搜查了上下几遍,怎么可能会藏有毒药?并且江阳在何应钦与邓文仪面前服毒自尽?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很有可能房间里面的这两位老大只需要的是一个见证人。
林定远识趣的站起身,邓文仪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江阳已经全部供述其的罪行,盗卖军需物资,他自知罪大恶极,于是服毒自尽,国难当头之际,身为党国军人不思报国,却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国家民族利益,行径等同通敌?”
何应钦也点了点头道:“我看有必要在北平军分会内部开展一次自查行动,对于这些硕鼠蛀虫也是一个极大的震撼的同时,也要打击这种无度的贪腐行径。”
林定远听着两人的义正言辞,在看看地上江阳的尸体,林定远惊出了一身冷汗,恐怕事件没有自己当时估计的那么简单而已,因为如果单纯的是牵扯到日本特务的话,无论是邓文仪还是何应钦,他们都没有义务给日本人擦屁股。
沈满仓遭遇袭击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林定远以为在邓文仪或者何应钦的身边有日本人潜伏的特务间谍,现在林定远也糊度了起来?
邓文仪则满不在乎道:“当年委座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回国,一腔热血投身革命,委座最见不得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在国家民族危难关头破坏抗战大局,统统死有余辜。”
林定远可非常清楚,邓文仪是蒋介石身边最为贴近的人,包括蒋介石的所谓学历出身都是其一手经办的,蒋介石当年就读于日本振武学堂,邓文仪偷天换日,居然把名不见经传的振武学校换作赫赫有名的日本士官学校了。
振武学校的地点在东京牛区河田町,入读的中国学生受训期为三年,毕业后分发日本国内各联队实习,可以说这个学校并非是日本士官的预备学校,而是帮助中国学生学军事的预校,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根本无关。
不过也有不少中国学生自振武学校毕业,经实习后考入士官,像士官四期的蒋作宾、第六期的孙传芳、阎锡山、第十期的张群等等,但蒋介石本人的确没有进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更无从毕业,第十一期以后是何应钦、谷正伦、贺耀组等晚进之辈了。
以至于说蒋百里和蔡锷等人考入日本陆军大学,实际上更是无稽之谈,日本陆军大学的报考资格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在部队两年以上经历,未满三十岁的中、大尉军官,中国人是不允许在日本军队服役二年以上,所以只能是旁听或以访问的方式,不可能成为毕业生。
甚至有人传闻,就算蒋百里不拿第一名,日本人仍然拿不到天皇赐刀,因为当时的第二名是蔡锷,但实际情形是,蒋百里1904年入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十七期毕业。
而蔡锷是1904年毕业回国,应该是第十六期,两个人根本不是一期的毕业生,而且陆士优等生的赏赐品开始的时候是望远镜,后来换成了著名的三道梁特制手表,从未有过军刀作为赠品的先例,只有陆大前六名毕业生才有天皇御赐靖国军刀,被视为日本陆军之精英中的精英,称军刀组。
而且,日本陆军大学根本不接受非本国学生,毕业更是无从说起,林定远对于邓文仪公然搞造价学历一事也是佩服至极。
不过,面对江阳的服毒自尽,林定远也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