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还没到需要看医生的程度。
“不行!”他的语气立刻坚硬起来,“明天下山就去!”睡不着的滋味太难受了,她以为他不知道吗?
“说了不用!我自己会调节!”他好奇了,“怎么调节?”
“喝杯牛奶啊,或者喝杯红酒,听听音乐也行的……”可是不能听情歌,知道吗?那会更加睡不着……
“听音乐?”宁震谦一震,若有所思,而且思了又思,最后,脸上显出几分忸怩的姿态。
陶子觉得奇怪,怎么突然没声音了?转念一想,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说话才是正常……
于是闭上眼睛,正准备继续努力睡着,却听得黑暗中响起了低低的歌声:/t//eo/me……
《you/belong/to/me》……
陶子屏住了呼吸……
往事幕幕重现,那一个结婚纪念之夜的烛光,在这浓黑的夜里,悄然地,在心口重新点亮……
裹着毯子的她,被他抱在膝上,一句一句教他唱:you/belong/to/e……
“首长!唱嘛……唱好不好?”
“首长!哈哈哈……你跑调跑到云南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只记得,那晚,她趴在他怀里,笑了整整一个晚上……
只是,这首歌,他终于会唱了吗?声音淳厚,低柔浅吟,承转处略带磁性,每一字每一个音符都像柳条拂过她心湖,湖面,温柔的涟漪一圈一圈晕开……
没有跑调,一个音都没有跑,他是怎么学会的?
直到他唱完,她还在那一片涟漪间,沉迷,荡漾,仿佛那些音符久久不曾散去……
如此的安静。
他以为她睡着了,呼了口气,微微地笑,低声自语,“这就睡着了……”
“谁睡着了?”黑暗中响起她的声音,“你这样是想让我做噩梦吗?”
他有些委屈,在过去的一年里,这首歌他天天听,时时听,心里跟着一遍遍合,不说上万遍,几千遍是随便有了,终有一天发现自己会唱而且不跑调了,原来,在她听来还是唱得这么差劲吗?
“又跑到云南去了?”他没底气地问。没办法,唱歌这件事情他一辈子都无法有底气……
“没有!”陶子硬声回答。
他心中一喜,却被她下一句打落云端:“跑s团去了!”
虽被打击,他依然笑出了声来,笑着,心里便被一团柔软给温暖着,情不自禁叫她的名字,“囡囡……”
她虽然没有应答,可是,却觉这一声呼喊像一泓温水一样,她在这水波里被熏得周身暖热,毛孔舒张,脸,也渐渐热了起来。
“囡囡……”他叫着,便上了瘾,好喜欢,在这样的氛围里,这样叫她的名字,哪怕她没有应答,也没有关系,一遍一遍的,叫着,便是满足……
她终是耐不住了,嗔了一句,“大半夜的叫唤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老老实实闭了口,可是唇边的笑意却没有褪去。他这点感觉还是有的,他听得出来,囡囡并没有生气,似乎,并不反感他这样叫她。
可是,她要睡觉,他也不会再吵她,安安静静地守着她入睡。
只是,这样的氛围里,陶子又怎么能睡着?
闭上眼睛,耳边全是他低低唱着you/belong/to/me的声音,全是他一声声唤着“囡囡”的声音……
翻了个身,却正好与黑暗中的他对上,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那双黑亮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
“还是睡不着?”他问。
“嗯……”她索性坐了起来,“你也不睡吗?”
“我不睡。”
呵,这是多么无聊的对话……
“听说你又调动了工作了?”陶子问。
“嗯,离家里近了。”
“挺好,对莫忘好些。”她没话找话地说。
莫忘是他一直不敢提的名字,经她提起,他才道,“囡囡,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
“谢谢你那天肯帮莫忘啊……”他以为,她对莫忘充满厌恶呢,而事实上,现实生活中,确实有人对莫忘不友善,这样的人还不少。尤其,有时带着莫忘在大院玩,别的家长马上把孩子牵走,还低声地对孩子嘀咕,那些话,即便没听见也能猜到是什么。
陶子摇摇头,“这有什么可谢的,就算是一个陌生的正常孩子走丢了,我也会把他送去派出所,何况……何况莫忘还是一个特殊孩子……”
“可是……”宁震谦有些犹豫,他和她之间有个不可触及的底线,就是莫忘和小囡,当初小囡的失去,他完全引咎为自己的责任,可是,他想,在陶子心里,必然是将莫忘看成凶手的。
这,似乎是他们之间的死结,他从没想过可以解开,也就从来不愿意去提,只怕提起,便是旧伤复发,让她痛不堪言,可是,许是今晚的气氛不一样,许是,她的态度出乎他的意料,此刻,他却真的很想说,说一说这许久以来彼此压抑的痛楚。
“可是囡囡,你恨他啊……”他真的一直这么认为,帮助一个自己恨的人,这于囡囡,是怎样的大气和善良……
“恨?”陶子重复着这个词,颇为惊讶,“为什么要恨他?”
因为,囡囡是他而离去的……黑暗中,他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