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风根本就没有能够在第二天从从容容地调动好了人马再和竣熙一同去看西瑤的火炮。天还没有大亮,凉城府尹就带着一队官兵火急火燎地敲开了程府的大门。程亦风睡眼惺忪,不无恼火地想问“什么事”,但是来人中已经有一名踏前一步,道:“小人乃是和公孙先生一同北上的西瑤水手,昨夜有歹徒在码头生事,损坏了我们的船,结果……结果……”
结果福船沉没,船上的火炮等物也都沉入河底。
程亦风惊得合不拢嘴,赶紧叫人去请公孙天成来,准备立刻随府尹的人马到码头看个究竟。不过公孙天成道:“稍带片刻——先把事情经过问清楚。”因叫那水手详细说一回。
水手道,二更天的时候,来了一群奇怪的人,一定要说西瑤福船上藏匿了叛国奸贼,要搜查一番。水手们自然不能答应——半是为了保护贵重的火炮,半是因为既然使节和盟书都顺利到达凉城,这条船就不再是伪装的商船,而是代表西瑤国体的舰只,怎能容人随便搜查侮辱?但是那些不速之客却蛮不讲理,两下里不由从口角演变成动手,一时冲突起来。
“那些人的武功甚高,我等非其敌手。后来先生的朋友严帮主从舱里出来,这些人就都去围攻他。我等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就来帮着严帮主。但是那些人使出火雷一类的暗器,在我们的船上破了好几个洞。我等都忙着抢救……混乱之中,也不晓得严帮主究竟到哪里去了。”
不用说,这是追杀严八姐的武林人士之所为!程亦风暗想: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赶紧打捞火炮减小损失才最重要,因道:“水师白鹭营有一百多人就驻扎在京畿。我即刻写一封手令,让让他们派水性好的士兵来帮着打捞。”
凉城府尹求之不得——他也听说了船上是西瑤皇帝送给元酆帝和竣熙的礼物,在自己治下出了这样大的事故,还不得想尽一切办法补救么?“下官这就去办,不过太子殿下那边……”他担忧地,“下官听说殿下原打算今日来检阅水师,是不是要通报宫里一声,取消行程?”
“不用。”公孙天成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难道还能瞒得住殿下?反而应该尽早报告他才好。”
府尹闻言,魂也吓得丢了半条:“这……现在报告太子殿下只是让他多担忧而已,依下官的所见,还是先着手打捞,这样殿下来到时,至少看到我等已采取补救措施……”
“大人这样想就错了。”公孙天成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担待不起。万一现在决定打捞,而打捞的过程中又有了什么别的变化,我们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府尹一听,果然有理——自己什么也不敢动,就直接跑来报告程亦风不也是存着如此打算么?当下命令兵丁:“快,进宫报信!”
士兵还不及答应,公孙天成又道:“岂有此理,怎么能让一个普通的兵丁去和太子说这么重要的事?万一说不清楚怎么办?万一太子立即有些别的指示又怎么办?依老朽看,应该府尹大人您和程大人亲自进宫去,这才足以应对。”
“我也要去?”程亦风并不怕自己麻烦,只是想到竣熙的失望和焦虑,以及哲霖不晓得对此会有什么解释,他就感觉脑袋发涨。
“大人要赶紧进宫去,请太子殿下到码头来。”公孙天成说,又低声加了一句,“务必把状元郎也请上——大人应该也很想知道真相吧?”
逃避真相并不等于真相就会变成虚假,程亦风想,掩耳盗铃的行为实在可笑,自己为何要做可笑之人?因点头道:“好,那么我进宫,不过无论太子殿下怎么决定,火炮总是要打捞的,我还是发一封手令去白鹭营调兵,麻烦公孙先生去码头暂时调度全局,如何?”
公孙天成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自然。把人调来了,等太子殿下一到就着手打捞。”
计议既定,程亦风就立刻磨墨修书,然后叫人快马加鞭送去水师白鹭营求救。之后他则和公孙天成分道扬镳,各自办事。
公孙天成来到码头时,天空已经发白。显见着那场争斗殃及池鱼,许多停泊在码头的商船都有损伤,官兵现场维持着秩序,各个船上的水手则忙着善后。还有些水手已经趁着西瑤人报官城门打开的当儿,也跟着进城报告了他们的老板,不少焦急商家也就匆匆的赶来,现在都在数算损失。
公孙天成再次向各位水手询问事故的细节——对方来了几个人,大约是何相貌,如此这般。水手们以为他是要上报官府画像通缉,个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就在说话的时候,突然一个水手道::“啊呀,那些人又回来了!”大家顺他所指看过去,果然有十来个劲装汉子在一个中年妇人的带领下朝这边走了过来。他们显然也认出了西瑤水手们,便有一个汉子冷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师娘,就是这些人窝藏严八姐,还打伤了师父。”
妇人扫视了众人一眼:“诸位究竟是那条道儿上的?为何要与逆贼为伍?”
公孙天成不卑不亢:“这位夫人说话叫人好生不解——什么叫那条道儿上的?谁又是逆贼了?”
那妇人年轻时也许颇为冷艳,但现在看起来硬邦邦如同隔夜的点心,脸上似乎从来只能显出一种表情:“老先生不必装糊涂——我等乃是东海派的,一路追捕叛国逆贼严八姐。我知道他上了你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