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明目张胆”地进了凉城,住进一间最豪华的客栈,休息好了,又去六合居吃饭——玉旒云 好像与谁斗气似的,硬是包下了土财主王富贵的雅室,叫了全部六合居的名菜,满满的一桌子,就是有二十个人也吃不完。
然后便是那场绝妙好戏了——石梦泉看到小丑扮玉旒云,眉头拧成个疙瘩。而玉旒云自己却笑道:“楚国的家伙什么本事也没有,最爱学这种泼妇行径——打不过别人就骂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难道他骂了我,我就真成小丑么?让他们折腾去。咱们且在这里瞧热闹。”
她其实懒得和下九流一般见识,对“看热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然而没有想到,戏很快就演到台下来了——崔抱月、冷千山、程亦风、公孙天成,一个跟一个登场。她和石梦泉隔着雅室的珠帘,听到这些名字不禁惊讶万分,互望着:有勇无谋的女镳师也好,彻头彻尾的草包将军也好,被奉为军神却只擅长撤退的才子统帅也好,来历神秘但却是大青河之战真正的策划者也好——战场早已较量过了,不意今日竟在此聚首!
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
“这个冷千山,”玉旒云低声对石梦泉道,“我不明白程亦风怎么能容忍他到此时。如果我做兵部尚书,早就把他革职了。”
石梦泉道:“不是听说楚国朝廷办事程序极其复杂,一点小事都要反复讨论么?你看冷千山党羽众多,程亦风想裁了这个人恐怕不是易事。”
“程亦风……程亦风……”玉旒云若有所思,“这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应该是个很会应变的人,若不能把冷千山这种害群之马从军中赶出去,至少可以给他找个闲差,让他不至于到战场上捣乱——让他去督粮啦,造盔甲啦,养马啦,干什么都好。眼不见,心不烦。”
“大人忘记了么?”石梦泉笑道,“上次冷千山押粮草,却打算私自屯兵向我国挑衅,结果被山贼抓了去,狠狠羞辱了一番。如果要去他造盔甲、养马,还不知道惹出什么麻烦来呢!”
玉旒云听了,一笑:“倒也是。不过,程亦风就是因为去剿土匪,结果得了公孙天成这个谋士和杀鹿帮的那些土匪,这些个人……”
“大青河之战不是你的过失。”石梦泉道,“那是岑远不听军令……还有刘子飞和吕异……”
玉旒云笑着同他举杯:“你也是做将军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一场战役若是胜了,必是因为全军士卒英勇顽强之故,而若是败了,必然是因为主帅指挥不利。咱们和小卒不一样。对于咱们来说,胜利都是‘戴着手套’而取得的,而失败,决没有隔着手套的失败。”
石梦泉将酒一饮而尽,道:“那么你就怪罪手套好了——我岂不就是那手套么?”
“胡说八道!”玉旒云拿筷子打了他一下,“你是我的手,怎么会是手套呢?”
两人正说笑,就听外面冷千山高声叫道:“王富贵!”
“大人——”石梦泉知道,在这里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怕什么!”玉旒云淡淡地,“凭他那种草包,还不配见过我呢!我也正想看看程亦风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说时,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到了雅室外。
那时整个六合居的人已经都被冷千山搅和出来了,二楼每间雅室门前都站着几个人,窃窃地议论。
玉旒云看到面前堵住自己去路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的男人,手持订座的名册,想来就是冷千山了。后面还跟了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应该就是董鹏枭、向垂杨等人,不过他们的名字和脸玉旒云一个也对不上号。再看旁边雅室门前无可奈何站着的几个文士打扮的人,当先那个三十多岁,温文儒雅,既称不上英俊,又算不上威严,但是一看就知道必是程亦风无疑。他后面五十来岁清瘦的老者,自然是公孙天成。另外还有一个中年儒生看来是带着夫人,她却不认识,另一个青年公子,也全然陌生。
未想到战场上生死相争的对手竟在酒楼里遇到。玉旒云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这时,又感觉有两道惊诧的目光定在自己的脸上。她警觉地迅速瞥了一眼,看到是程亦风那群人中的一个年轻随从。啊,是他!玉旒云派出来的暗桩子素来只同自己单线联系,便是石梦泉也认不出来。南行之事,她事先并没有同此人透过消息,在这里遇到是谁也料想不着的。万一他露了声色,叫程亦风察觉……玉旒云心中一紧,但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假装根本就没见到自己的细作,自去和冷千山敷衍。
她早在进凉城时就跟石梦泉讲好了,为恐被人听出北地方言来,一切应对都又自己亲自出面。这时也不例外,流利地道的凉城话,丝丝入扣的分析,不卑不亢旁观者的态度,不时就把冷千山说得哑口无言。
“冷将军还要继续追查这戏是谁写的么?”她道,“请便吧。在下戏是看完了,酒还没喝够,先回席上去了。少陪!”说时,拱了拱手,和石梦泉一齐转回雅室之中。
“大人,”石梦泉低声道,“姓冷的是盯上咱们了,此处不可久留。”
玉旒云道:“谁说要留了?戏也看完了,人也都见过了,难道还真稀罕这点酒菜不成?等他再查两间雅室,咱们就走,这会儿肯定盯得咱们紧呢!”
石梦泉一想,果真如此,又道:“一会儿要不见了咱们,他还不晓得要闹得这城里怎样鸡犬不宁。我看客栈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