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不是!”刘子飞一拍脑袋。他担忧自己的性命,已经昏了头脑,哪里会想到林枢是想拖延些时间,好让王小虾追上来,引起进一步的骚乱,只是听到“万无一失”,就觉得非得如此不可。当即三下五除二把袍子、里衣都脱了,打了赤膊,用烧酒在身上浇了一遍,边浇,边吩咐对面院落门口的卫兵:“给我拿套替换的衣服来——给林大夫也拿一套!”
那边的士兵还在面面相觑,这边王小虾已经追上来了。他立志要成为像端木槿一样的大夫,把尊卑贵贱都抛开一边,只将端木槿的教导当成金科玉律,扑上来死死抱住刘子飞不放:“将军,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同样在这院子里被隔离的姚副将也被惊动。听军医说了刘子飞要回樾国的事,即上前来劝阻:“刘将军,此事万万不可!且不论你走出去之后是否会散播疫病,单单是为了军心,也绝不可如此行事。这正是内忧外患,万分危急的时刻,罗总兵重伤在身,不能指挥,将军素来口口声声自称是南征的统帅——若是统帅抛下士兵回国休养,那还让士兵们怎样征战沙场?”
“他娘的,这会儿又说我是南征统帅了?”刘子飞怒道,“之前你们几时当过我是统帅?内忧外患万分危急——玉旒云在哪里?不也是抛下了大伙儿吗?”
姚副将有心反驳,但苦于并不知玉旒云的下落,一时语塞。但好在这里的士兵多是玉旒云的部下,绝不相信她会抛下大家,所以听刘子飞如此污蔑之言,虽不敢当面驳斥,却也低声指责,以为刘子飞素来只晓得争功,根本不配做统帅。
喧嚷之声传到了罗满的耳中。原在对面院里养伤的他也被人搀扶着走出来一看究竟。见到刘子飞和王小虾纠缠一处,又听卫兵简略的说了原委,眉头拧成了川字:“刘将军,我等受命在此驻守,怎可擅自离开?”
“你是玉旒云的部下,我可不是
!”刘子飞终于又把王小虾踢开一边,走出了隔离区,指着罗满道:“追究起来,这个烂摊子是玉旒云搞出来的。当初根本就应该大军直接占领揽江、镇海,剿灭冷千山和向垂杨。她耍什么小聪明,把大伙儿都困在这座孤城中。我帮她打退杀鹿帮,收拾了一次残局,已是仁至义尽,难道还要我继续在这里耗下去?林大夫,咱们走!”
见到罗满出来,林枢便不再推波助澜了,非但不走出隔离区来,反而退回去扶起王小虾,拿烧酒擦拭着少年面上的几处擦伤:“有点疼,你要忍住。邪毒肆虐的地方,最忌讳有伤口。”王小虾却不在乎自己,只是焦急地哭嚎:“刘将军,万万不可。你走出去,就把瘟疫也带出去了!”
刘子飞充耳不闻,一边自己往前走,一边还催促林枢:“林大夫,还磨蹭什么?”
“刘将军——”这次罗满跨前一步挡住了刘子飞。
“怎么?你这样还想拦我?”刘子飞根本没把重伤重病的罗满放在眼中,“呼”地一张拍过去,欲把对方逼开。但他忘记罗满身体病弱,根本无从闪避,竟硬生生受了他这一掌,登时仰天摔倒,胸前伤口崩裂,衣衫上显出触目的殷红。
周围的士兵立时暴怒。刘子飞自己也愣了愣,伸手意欲搀扶,但早被一名士兵挡住:“你不要碰他,你身上带着瘟疫的邪毒!”
“他娘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刘子飞咕哝,“谁说本将军身上有瘟疫了?本将军——”多说无益,他绕过罗满,又再次招呼林枢:“林大夫,你还不跟上来?”
“站住!”罗满沉声喝道,“刘将军,你擅离职守,与逃兵无异。你莫非忘记了,我大樾*法,逃兵该当何罪?”
“我——”刘子飞恼火,“你还能治我逃兵之罪?我可是被玉旒云陷害,才会困在你的军中,你——”
“我为何不能?”罗满打断,跟着大声呼道,“来人,把刘子飞给我拿下!”
“是!”有几个士兵闻声而动。
“慢着!”刘子飞孤身一人,无法杀出重围。急中生智,甩出一张护身符:“我身上可有瘟疫邪毒,你们不怕么?”
士兵果然都怔了怔。但罗满又再次喝道:“战场之上敌人的刀剑尚且不怕,难道还怕瘟疫?你们岂不知大樾*法怯懦贪生该当何罪么?”
士兵听到如此喝骂,哪儿还敢退缩,一齐朝刘子飞扑了上去。刘子飞虽不甘心束手就擒,勉力抗争,但十来个回合过去,就已经露出了败象。林枢在那边看到,心中暗暗欢喜:闹吧!闹吧!最好混战之中刘子飞狗急跳墙,把罗满杀了,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不过,就在他满怀期待等着看好戏的时候,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且有人嚷嚷着:“快闪开!有病人!有瘟疫!”
一听到“瘟疫”两个字,两处诊疗所门前无论是执勤的还是看热闹的,都“唰”地跳开一边。便看见路上火把晃动,跑来二三十个士兵,有的背,有的抬,运来十多个病患。人还未到近前,已经传来一阵秽物的恶臭。大伙儿没的又向后退开几步。原先奉命捉拿刘子飞的几个士兵纷纷回护罗满。而刘子飞也忘记应该趁乱逃跑,慌张地随着大家后退,同时也捂住了口鼻,大气不敢出。
又病倒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