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音想了想:哲霖这人绝不可信,不过他被康亲王出卖之后又被皇后踩了一脚这却是真的,那么他痛恨皇后想找皇后报仇多半也是真的了。既然大家的目的一致,何不互相利用?将来事成,再把哲霖除掉便是——她白羽音是真的被人冤枉,日后自然平凡,但哲霖造反证据确凿,将来还能反过来害她吗?如此便定下了主意,回答道:“有人告诉我,只要拿这件衣服叫凤凰儿穿上主持今年芒种节的庆典,皇后看到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白羽音用了这样激烈的一个字眼,哲霖听了却有掩饰不住的失望——深宫之中争风吃醋,用阴骘手段损人利己的故事太多,而评书里戏文里这种假扮冤魂吓唬凶手的段子也太滥。还以为白羽音有什么杀手锏,原来又是老掉牙的招数。
白羽音本来也对淑贵嫔的计策有所怀疑,但是经由自己的嘴说了出来,就好像是自己的计划,便容不得哲霖看不起,因此不由自主地辩护道:“还不仅如此,淑贵嫔说了,要教凤凰儿唱一首歌——无情东风恼煞人,吹花落,花落风又起。一年不过一回春,却多风雨,几许芳魂?芳魂散去无人问,当初脉脉,如今漠漠。是无情人?是忘情人?风止雨住,又是一春,都归红尘。”
哲霖对当事人的兴趣大过这首凄清的歌曲:“淑贵嫔?她是什么人?”
“她关在宗人府里,就在我的牢房隔壁。”白羽音本想“逢人只说三分话”,但是一激动起来就全抛到了脑后,“她说她元酆元年就入宫了,起初给慧妃做宫女,后来被皇上看中,封为贵嫔。我看她八成是被皇后陷害才先被打入冷宫又被关进了宗人府。不过究竟是怎样的原委她没有告诉我。”
或者淑贵嫔身上还有些线索,哲霖想,改天去探探口风也好。此时却还要应付白羽音:“那郡主打算怎样教凤凰儿唱歌又怎样骗她穿上这衣服主持芒种节的庆典?”
白羽音摇摇头:“还没想到。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快把衣服还给我,让我平平安安逃出宫去,我自然收拾了皇后,也替你报一箭之仇。”
“郡主能想到我,真是万分荣幸。”哲霖道,“不过,我有一条计策,不知郡主愿不愿意听?要骗凤凰儿上当也许不算困难,但要叫这木脑袋的丫头去皇后面前做戏做得不出破绽,几乎不可能。倒不如找一个人假扮凤凰儿……”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白羽音道,“凤凰儿那模样,能假扮得了么?要能假扮,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了太子妃了,哪儿还有这么多麻烦?她那狐媚子模样,恐怕是天下独一无二。”
哲霖不禁一笑——难道白羽音这是承认凤凰儿的美貌绝世无双更胜于她吗?目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因道:“怎么不能假扮?郡主还记得当日偎红阁后门凤凰儿和那洋和尚被绑架的事么?”
白羽音一愣:这是她这段日子以来心里的一个大疑问,她明明看到凤凰儿和白赫德被人塞进麻袋抓走,怎么两人又好端端去了麻风村呢?不禁盯住哲霖。
哲霖微微一笑,为她揭开谜底:“那天郡主并没有眼花,只不过你看到的凤凰儿和白赫德都是我叫人假扮的。而真的凤凰儿和白赫德就被我骗到麻风村去了。我就是想让郡主去报讯说凤凰儿被绑架,好将此事嫁祸冷千山,以挑起事端。若然事成,可以杀了凤凰儿,自然死无对证,若然不成,或者有人怀疑到了我的头上,凤凰儿平安归来,我身上的嫌疑自然打消,岂不妙哉!”
白羽音才没兴趣想清楚他那弯弯绕的计策,只惊呼道:“不可能!我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那的确是凤凰儿和白赫德——不,我其实看到了侧脸!即使人的身材有相似,连面貌也一模一样——除了孪生绝不可能!”
“郡主有没有听说过人皮面具?”哲霖从怀中取出一个纸筒来,抽出一张好似羊皮纸的东西,往脸上一罩,转过来叫白羽音看。虽然仓促之间他来不及将面具戴服帖,但白羽音已经完全认不出哲霖来——眼前之人庸庸碌碌,在街上擦身而过不会留下任何印象。她不由惊道:“咦,我还以为只有传奇话本中才有呢,竟然是真的!给我玩玩!”
哲霖将面具递给她,又教她佩戴的方法:“其实这东西以前真的只在传奇话本中才有。不过同我一起从馘国流亡来的一位朋友醉心奇门遁甲,多年来一直想造出真正的人皮面具。也不知用了多少法子,最近才成功——假凤凰儿和假白赫德是他的头两件作品。”
“怎样,贴得好不好?”白羽音得了新鲜的玩具立刻童心大起,忘记身处险境。
“郡主果然聪明,一学就会。”哲霖道,“这件宝贝是我那朋友的第三件作品,专门让我潜伏打听消息用。我能在皇宫里出入自如,除了轻功还凑合之外,也全靠这件法宝。”
“果然好玩!”白羽音道,“不如这个就送给本郡主吧,你再叫你朋友给你造一个——这是什么做的,真神奇!”
“既然是真正的人皮面具,当然是人皮做的。”哲霖道。
“咳!”白羽音差点儿没咬了自己的舌头,连忙将面具扯下来塞还给哲霖,“呸,呸,呸,你们这些无聊混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