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震霆和管不着起初也以为他们的京城之行会十分顺利。
虽然皇宫守卫森严,但是因为之前大青河战役庆功的时候杀鹿帮进过一次宫,对于管不着来说,那就算是踩过了点儿。别人看皇宫,是一座大迷宫,他看皇宫,就好像自己家一样,元酆帝住哪儿,竣熙住哪儿,皇后住哪儿,他了如指掌,各宫房里有什么宝贝,他也几乎了然于心。到了京城的头一天,他就潜入皇宫里,将名册放在东宫书房的桌子上,神不知鬼不觉,才用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之后,他兴致未尽,又到几处宫房光顾了一圈,顺手拿了几样有趣的古董,并从丹房里偷了一葫芦酒回来跟邱震霆分享。“过去那牛鼻子做的药酒味道不错,”他边喝边道,“这回的牛鼻子法力好像差一些,喝起来也没味儿!”
邱震霆提醒他:“老二,咱们是来办正事的,可不要节外生枝,多惹麻烦!”
管不着道:“晓得,晓得!咱们的正事不是都已经办妥了么?就等着太子殿下大发雷霆招冷千山那老混蛋回来问话啦——不如咱们明日到疾风堂去看看,看看能不能顺便把袁哲霖这小兔崽子的罪证也找一点儿?”
邱震霆也是这个意思,次日二人同到疾风堂来。
疾风堂是新设立的兵部下属衙门,选址离兵部并不远,房舍规模也不算大,站在邻近人家的屋顶上就可以将整个院子一览无遗。不过,看过之后,管不着不得不惊叹“袁哲霖这小兔崽子”阴险厉害,这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院落其实处处暗藏机关,每个角落都有危险,而且,疾风堂的人进进出出,只有前后门厅有动静——换言之,这院落就像是一只巨兽,“吃进去,屙出来都看得见。”管不着道,“就是不晓得肚子里有什么!”
比喻虽粗鄙但是却贴切。邱震霆皱眉道:“那可真是怪了,这些房子咱们都能看见,怎像是怪兽的肚子?”
管不着指了指地下:“恐怕这下面还别有洞天呢!要想闯进去,怕是要费许多功夫。”他说是这样说,但深入各个宝库盗窃却是他的兴趣所在,越是困难越是兴致高,因此随即露出摩拳擦掌的模样,道:“待爷爷来破了这个mí_hún阵,看小兔崽子还猖狂不!”
邱震霆当然也最了解这个义弟,笑了笑,跟他一同继续埋伏在屋顶上等待机会。
最简单的办法,无疑是混在疾风堂的人里一齐走进去。不过两人心里都清楚,疾风堂既然做细作这一行,必然盘查甚严,这法子是行不通的。所以,倘若有外人来访,那就最好不过了——既然这里是兵部的下属衙门,总会有别的官员来办事的吧?
两人因而守株待兔。这一天从早起到午后,的确来了好几拨外人,可要不是独身,要不是只待了两、三个随从,实在难以蒙混。两人越来越觉得前途渺茫,寻思换个别的办法。而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黄昏时分,有一行七、八个人护着挺轿子来到了疾风堂。邱震霆和管不着互望了一眼:机会来了!
他们看轿子到门前停了下来,守卫来迎:“康亲王大驾,小的这就去通传!”
轿子里走下一个红光满面的老人来——便是康亲王了,道:“不要通传了,老夫只带了这几个人来,就是不想惊动旁人。其实是有一点儿私事想要拜托袁大人。”
守卫忙点头答应:“王爷请!”便将康亲王迎到里面去了。邱、管二人瞧着那些随从们,有四个跟进去了,其余的都到一边巷子里去停车饮马。两人心下不由大喜,瞧准一个机会,就跳了下来,将余人统统打晕,接着换上了他们的衣服,打算谎称康亲王忘了东西,混进疾风堂去。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两人看到不远处的墙头上还有一跳人影。黄昏的暮色里看来十分模糊,然而身材瘦削,动作轻盈,显然也是练武之人。两人心里都是一震:莫不是疾风堂在屋顶上来有放哨的?那方才的行动岂不是已经被看了去?
一不做二不休,干掉这个人!两人都是如此想法,因此疾步跑向后巷,接着振臂纵起,一前一后堵住了房上的人。那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看不清面目,不过目光凛冽而充满杀意。邱震霆 心里略一动: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袁哲霖广招江湖人士,听说还都是败类,他想,从前和此人交过手也说不定!当下并不多虑,一掌向来人的胸口拍了过去。而管不着也飞起一脚直扫来人下盘。黑衣人的反应很是敏捷,原地纵身跃起,逃开了对自己小腿的攻击。不过,邱震霆当胸打来的那一拳实在是太快了,根本闪避不得。黑衣人要仰身躲闪,就失了平衡。管不着瞅准时机,又是一腿扫向其腰间。邱震霆则变推为抓,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胸口。
“咦?女人?”他手掌一触到对方就觉不妥,怔了怔,对方已经一个耳光扇了过来。幸亏他反应快,立刻一掌抓向着女子的手腕,跟着将她的手臂反剪过去,啐了一口,道:“他娘的,疾风堂的女人果然泼辣!”
“呸!招子放亮了!”那女人低声骂道,“姑奶奶才不是狗屁疾风堂的人!”
这声音——邱震霆觉得有些耳熟。管不着已经揭下了女子的面罩来——竟然是崔抱月。两个男人不由都愣了:“你——怎么是你?”
崔抱月也认出他们来了:“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土匪!还不快放开姑奶奶!可恶的山贼!”
“得罪,得罪!”邱震霆无意对她无礼,但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