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虽然是正午时分,桓城之境的天地还是黯然失色。
乌云盖顶,冷风侵袭。
十万秦军围困城下,整齐的队列一字排开,雪亮的铠甲泛着森寒的冷气,在脚下困成一方铜墙铁壁一般的壁垒。
城门楼上的守军严阵以待。
秦、晏两军开战,势同水火,正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大秦军中所有战事突然被一名横空出世的女帅付安阳接手过来。
三千弓箭手,狙击暗杀步步紧逼,甚至于截断晏军粮草,将晏军阻于桓城之内,多日不得出。
为了振奋军心,大晏皇帝晏英有意御驾亲临往边城督战。
但却因为皇后有孕而不得不取消行程,由手握三方兵权、权倾天下的付国舅改任监军一职,前往桓城坐镇。
“从行程上看,也该差不多了。”樊泽一身墨色战甲负手立在楼头,薄唇微抿,紧绷成一条线,沉身对身边的下属问道,“国舅大人那里还没有消息吗?”
“另外两处城门都加了专人守候,暂时还没有得到国舅大人进城的消息。”下属毕恭毕敬的回应,顿了顿又试着补充,“京都离着此处甚远,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一定。”
“嗯!”樊泽心不在焉的应一声,目光紧紧锁定在城外大面积铺开的秦军阵营当中。
所谓付安阳真实身份他是一目了然的,而自从这安阳公主出现之后,萧羽就俨然退居幕后完全撒手把军权交到了她手上,完全一副甩手掌柜放任不管的架势。
却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若说是安阳公主任性不懂事也还说的过去,可是萧羽的为人谨慎又素来很有原则,断不该做出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而今天,楚融以十万大军围困桓城,不仅仅是萧羽,连楚融本身都不曾出现,这——
实在是太诡异了。
“再叫几个得力的人沿路出去迎一迎吧,眼下这天寒地冻的,又是晚上,国舅爷第一次过来此处,别是走岔了路。”樊泽沉吟着吩咐道。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下属谨慎的应下,匆匆转身下了沉闷楼。
樊泽还是一动不动注视着脚下大片秦军,心里却已经隐约了有个个别的想法。
就在桓城西城门外两军对垒严阵以待的时候,南城门外离城十里的古道沿线上演的却是一场异常惊险的暗杀戏码。
因为只是来这里走个过场,所以付厉染这一次出京并没有大张旗鼓,只由晏英像模像样的指派了一支三千人的钦差仪仗护卫。
而他行至半路,得知因为顾忌楚融的身份,樊泽这里不敢妄动以至于因为粮草强行被掐而陷入困境的时候,不得已只能加快行程,暂时弃了钦差仪仗,带了几名心腹随从快马加鞭先一步往桓城方向赶。
一路策马疾驰,日夜兼程,眼见着桓城在望,谁都不曾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突然遇袭。
这一带已经接近桑青草原,地处开阔,只是不似草原之地那般地势平缓开阔,略有些沟壑。
眼下不过下月底,边塞之地的气候还没有完全回暖,上一季秋日里枯黄的大片深草伏于不甚明显的道路两侧,若是白日,有什么移动必定一目了然,而此时入夜,再加上众人的心思都放在赶路这件事上,一时疏忽,直至一支响箭破口而来直袭走在第一位的付厉染面门,所有人才俱是一惊。
“不好!有伏兵!”付厉染的近卫杨义一声低吼,沉声喝道,“快下马!”
这样的夜里,又是阴天,再好的弓箭手只怕都目力难及,只能听声辨位。
而马蹄声的响动的确太大,如果对方只有三五个人倒也好说,就怕是大批量的弓箭手埋伏,那么万箭齐发,他们纵使身手再好怕也不容易避过这一劫。
得了头儿的吩咐,随后几名侍卫都动作迅捷一把捞过马背上佩戴的武器滚落马下。
而早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付厉染迎着那支直击他面门的短箭身子往后一扬抬手稳稳握尾羽将那短箭当空截断,然后身形一低,就势下了马背。
黑暗中目力难及,他也不费事去辨认,只随手一捞心里就已经有数——
这箭是经过特殊的技艺改良,无论是在射程还是在精准度上都大大上了一个台阶。
以前秦菁就擅于在这上面做文章,因为她是女子,在臂力和体力上都逊于男儿,便借用改造弓弩和箭来弥补这部分的缺憾。
此时不言而喻,对于来人的身份他心中了若指掌。
“国舅爷!”杨义于草丛中一个翻滚蹿到他身边,一边飞快道,“附近暂时听不出什么动静,但是此处向前,五里之内有不低于千人的队伍潜伏,怕是来者不善,要不我们还是先行折返,到后面的驿馆歇息一晚,等到明日天亮之后再继续前行吧,这样的情况之下,于我们实在是不利的很。”
付厉染身边的近卫头领,也非常人,自幼就受过严苛的训练,并且早前也特意送去军中历练了两年,对野外行军和一些侦察反侦察的的技巧都有研究。
方才落地的一瞬他已经伏地飞快的探听了周围的动静,于是一五一十将实情禀报给主子知道。
周围没有听出动静,但这射箭的人毕竟不会离的太远。
黑暗中付厉染看不清神色,却对他的提议置若罔闻,只是伸手到他面前道,“弓弩给我!”
他身边近卫,各有所长,并没有如宫中禁军一样训练使用规制统一的兵器,贴身的这几个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