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皇叔吉言。”晏英一笑,丝毫没有因为宁王隶属付太后一派而表现出任何不同的情绪来。
这些年他一向如此,朝臣们倒也不觉得怎样。
见到事情了结,跟在旁边的太监总管才敢上前,试着提醒道,“陛下,太后,吉时到了,是不是该入席了?”
被这暴民生乱的事儿一闹,午时已经过了。
“嗯!”晏英颔首,见付太后还扶着他的臂弯不住的咳嗽,于是微微一笑,垂眸下去轻声道,“母后的身子若是实在撑不住的话,不如就回宫歇着吧,这里人多气息杂乱,怕是对母后的病情无益。”
“不——不碍!”付太后抬手隔开他的手,因为咳的厉害了,一张苍白的脸孔上渐渐浮现出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来,“今日是皇帝是二十整寿,哀家怎好不在场。”
从来,她的话就是懿旨,就是不容变更的命令。
“那好吧,儿臣扶您入席。”晏英于是也不勉强,亲自搀着她走到最里面的上首一席坐下。
文武百官跪地伏拜,给晏英祝了寿,然后便由晏英举杯,宣布正式开席。
彼时秦菁端坐在长云宫的寝殿之内,那座宫殿的位置极为偏僻,离着景云殿的距离又远,除了一大早晏英出宫祭天时候的锣鼓礼乐之声,此刻纵是宴会上歌舞升平,丝竹之声袅袅,她这里也是安静的出奇,半分杂音也听不到。
那日付太后过来被晏英搅和了之后,随后这四天,她却是也再没出现过,想来她那里已经改了主意,不再试图争取到秦菁的配合,而是真就只把她和楚融一样,都当做是控制在手,可以用来挟制付厉染的筹码了。
她跟付厉染之间何时有了这样的交情,秦菁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眼下也不是她去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晏英说过,借助今日他寿宴之机,八成付太后也会有所行动,他们母子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较量,十有八九就要发生在今日了。
秦菁静下心来听着外间的水漏声,一边默默的估算着景云殿里正式开宴的时辰。
水漏声声,其音清越,似乎每一滴水落,都砸在她心上,让她强行镇定下来的心情又起一片无边涟漪。
如此挨到午时初刻,悄无人声的外殿那里突然“吱”的一声,殿门被人飞快的推开又迅速合上。
是晏英承诺过来帮她逃走的人么?如果是,他怎么能堂而皇之的直接走了正门?
秦菁心下一紧,霍的睁开眼。
随着外殿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逼近,不过片刻,已经有一个青衣小婢闪了进来。
身段样貌秦菁都是甚为熟悉,是——
付太后安插在这里总管她一切事务的心腹采青。
“你怎么来了?”秦菁心中狐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如果这个丫头要在这里贴身监视她的话——
这确乎是不太妙的。
“殿下,外面的守卫奴婢已经调开了,你马上换了衣服,随我走吧。”采青行色匆匆,一边说着,一边警觉的不住回头去看外殿的动静。
这女子,是付太后安置在这里控制她的心腹,却原来——
看来晏英在这宫里的势力其实也是不浅的,竟然能将太后身边第一人收归己用。
既然采青说了这样的话,秦菁也不怀疑,微微一笑,接过她手里的侍女服。
采青是晏英的人,她反而更放心,因为付太后信任她,这长云宫里内外的守卫却不都由她一手调配安插下来,现在要经她的手调开,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采青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解释之词,准备用以应对秦菁的质问,却不曾想秦菁竟然这般轻易就信了她,她反而一时无措,略一失神才赶紧的收摄心神道,“殿下先换衣服,奴婢去门口守着,今日情况特殊,万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你去吧!”秦菁点头。
采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匆匆转身往外走。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虽然内外都经过了精心的安排可以保证万无一失,她仍旧控制的心慌意乱。
采青暗暗一咬牙,快步快步往门口走去,却不曾想毫无防范的一开门,下一刻却是惊觉心口一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冻在了那里。
门外突如其来的另一名女子与她狭路相逢,一把尖刀稳准狠,就在双方碰面她毫无防范之下插入她胸口,心脏的位置。
鲜血从伤口的边沿汩汩的涌出,将那女子葱白细致的指尖渲染的一片殷红。
“采蓝,你——”采青的身子晃了晃,急忙一把扶住门框,眼神带一丝不可置信的疼痛死死的盯着眼前狠狠刺了她一刀的女子。
那是她一奶同胞的亲妹妹,两人父母早亡,自幼就被一同买进宁王府为婢,再到后来,辗转入宫,伺候在付太后身边,一直以来互相扶持,相依为命,她万没有想到,最后关头,对她持刀相向,葬她性命的会是这个一直胆小谨慎又唯唯诺诺的自己的亲妹妹。
“姐姐你别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这些年你得太后的宠信平步青云,却不知感恩,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选择背叛,你有今天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采蓝的手里稳稳的握着刀,坦然面对采青的质问,脸上毫无惧色。
“你——你在说什么?”采青皱眉,嘴角蜿蜒下一线殷红的血丝来,“宁王爷是你我的救命恩人,当年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