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自觉的把头抬起来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姜暖的脑子里飞过;貌似古代有规矩见皇帝老子是不能直愣愣地看吧?
不过既然已经抬头看了,她索性大大方方地看个清楚好了。
这样清明的眼神,这样波澜不惊的表情非常平和的望向凤塌上的惠帝和他的皇后,与他们对视着。
皇帝和皇后都穿着隆重奢华的朝服,光是明黄色龙袍上的金银丝线绣成的几条栩栩如生的盘龙就晃得姜暖眯起了眼睛,惠帝头上戴的皇冠并不是她在电视上常见的十二旒冕冠,而是式样相对简洁些的通天冠。一根玉簪将九寸高冠固定在皇帝的发髻上,耳边各垂下一支金色的丝绦系在他的颌下,不怒自威的白净面庞上姜暖竟看不出这个岑相思的皇兄和他的长相有什么相像的地方。而且这个皇帝岁数看着也不小了,倒像是比宸太妃还要年长一些。
好像听那个妖精说过,当朝的皇帝是他的二哥,如今光从外表来说,叫二大爷还差不多,叫哥哥有些违和的感觉了。两个人分明就是属于两代人么。
皇后穿的凤袍也不是大红色,而是深青色翟衣,金丝满绣各种造型的翟纹,广袖的敞口和衣襟处是正红色缘口,而缘口上面饰以金丝云龙图案,腰上是蓝色织锦缀着美玉的玉革带,两侧垂着玉佩、小绶、大绶,罗里吧嗦的一堆饰物。头上戴着皁罗额子及凤冠;脸施珠翠面花,耳挂珠排环;而且浓妆艳彩红嘟嘟地一张小嘴儿配在一起很让姜暖惊诧!这样美么?
这妆容也太……对脸蛋上一边贴着一个翡翠面花的装扮姜暖真是欣赏不了,这让她感觉皇后坐在哪里很是滑稽!马上就想起了创造了宇宙的某国古代不是也照搬我国某一朝代的服饰么?那她们女人出嫁时脸上画的那一边一块的大红点可是找到范本了,面前的皇后娘娘的两颊上就都用翡翠片粘成的花形作为妆饰……
这夫妇二人的礼服太过繁琐花哨,里三层外三层看得姜暖眼花缭乱,尤其是皇后娘娘脑袋上戴着着的那顶九龙四风的点翠凤冠,上面的堆砌的大珠,翡翠,珠花,排凤,蕊头等等数不清的珠宝,以及左右各三的博鬓,真心让她心疼起这个女人来了!当个皇帝的妻子真是太不容易,天天就是啥也不干,光顶着这顶十几斤重的半个倒扣的大西瓜似的凤冠就够累。再一想到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顶着这东西坚持了一夜,姜暖就恨不得立马辞行,让她好能赶紧休息一会儿。
姜暖看着惠帝与皇后,而他们二人则是对视了一眼后,用同样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姜暖,这头上连只钗环首饰也没有的娇小女子真是太特别了,一双大眼咕咕噜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竟没有一丝惧怕的神情,这倒是很新鲜的事。惠帝自认满朝文武也没有一个敢这么直视着自己的。这真是太有趣了!每日陷在繁文缛节各种规矩中的他精神一震,有意思……没想到老太傅的孙女是个这样人物。他不动声色的抬了一下眉,并没有动怒。
皇帝没有开口呵斥,皇后自然会从善如流不会多嘴说什么煞风景的话。
于是三个人六只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如鉴宝似的瞅得仔细……
“垂首!”倒是皇帝身侧的执礼太监拉长了公鸭嗓对着姜暖喊道,手中的拂尘扬起往空中一甩,抽出‘啪’的一声脆响,很有几分气势。
这是警告。
长春宫殿里坐着的几个人心里都哆嗦了一下,岑相思眼睛紧盯着惠帝,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时刻准备着只要他一变脸自己就要赶紧冲出去给这个不知道害怕的女人解围。
姜暖没有听话的垂首,而是用一双秀目盯着那个执礼太监看,直到把他盯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去,她才移了目光脆生生地说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臣女今年十七了。”
“十七?”惠帝凝视着姜暖似是在想着什么,然后转向皇后说道:“比咱们十一还小上一岁吧?”
“可说是呢,十一今年十八了,年岁虽然比她大上一岁,胆子可没这个姑娘大。”皇后娘娘笑颜如花,很温柔的应道。
姜暖看着她颧骨上贴着的两个面饰,心里嘀咕着:这到底用什么沾的?怎么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皮肤这么运动也不见掉下来呢?
岑相思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十一皇子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孩子,是嫡出,身份比别的皇子不知高出了多少,而且他性子温顺谦和稳重是诸多皇嗣中惠帝最喜欢的一个。如今皇兄和皇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个年岁的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十八岁的皇子与十七岁的女子联系起来,而且两个人都是没有成亲的,能让人想到的问题只有一个,因此殿中坐着的各色人等眼睛都亮了起来,热切的投到姜暖身上,有的甚至开始偷偷地衡量着这个女子有没有成为下一代皇后的可能性。
岑相思心里也开始计算起自己与姜暖的岁数差距来:暖暖十七了,而自己已经二十一岁了!我都二十一岁了?!居然比暖暖大了四岁?!
他更加紧张起来,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都成了‘老男人’了,而帝都里如花似玉的‘小男人’还很多很多,皇兄自己就有五个儿子正是适婚年龄!这些管自己叫王叔的‘小男人’此时都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岑相思为自己刚才甩掉暖暖独自前行的过火行为感到了失策。自己这个老男人难道就不会让着暖暖一些么?非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