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年便算过完了。 [
张家人虽说人丁单薄,没那个三大姑五大婶的,可来来往往的拜年的络绎不绝,有些没甚来往的也上门,大过年的人家主动上门拜年,话说的也漂亮,身为主家也不好将人赶出去,只能接待。许是知道张致远开春要进京述职,再连任的机会不大,借此巴结他的有之,想从她口中打听消息的有之。景曜和景佑过年留在家中,随张致远去世交家拜年,或是留在外院男丁处,接待拜年而来的子侄,虽是才七岁,不苟言笑间时会给人一种稳重和华光初绽的成熟感,却并不会让人感觉突兀,反而觉得自该如此,隐隐不敢让人小觑。他们兄弟俩过了十五方才回了广安寺。
过了年还不算完,预备着搬家事宜,库房里的东西自上次去都城时搬过一茬,但架不住东西多。其实搬家从年前就开始着手预备了,不过腊月时候安宁忙过年事宜,脚不沾地,不可开交。最后忙不过来的安宁干脆将搬家的一些事体交付给张瑶还有张玫,让她们草拟计划,安排一些事体,她在后面总揽,查漏补缺。
又到正月十五,热闹的年才算过完,因而各项事务都提到了日程上。若无意外,至此之后他们一家将会长住都城,将来再次回来也不过是处理这边的产业。因此这次安宁除了留下扬州的一些产房的存银和古董书画、金银细软尽数带入京中。外院的一应事务也收整打包带走,基本是雁过拔毛……
张瑶自打知道要去都城后,先是开心,张家并无信什么大家千金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种话,她生性聪颖,却错生女儿身。对两个弟弟能出外游历分外的羡慕的,一路上也能见识到不少风景,对都城也颇为向往。兴奋后却是有些羞涩。她今年已到及笄之年,照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她及笄后可是要嫁人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张瑶自己先红了脸。后来却是有些伤感了,舍不得离开扬州,自己熟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想来昔日的好友,蒋雪晴前年及笄出嫁在扬州,卓静去年及笄嫁到了都城,虽是去都城能见到卓静,却是离了蒋雪晴。不禁有些伤感。
而张玫却是为了要和宋姨娘分开哭了好几天,宋姨娘早就认为会有这样的情况,纵然百般不舍,万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搂着女儿哭了一阵,反过来还要劝女儿别哭花了俏脸。
安宁去安家跪别安老爷和安夫人,纵然她不是原主,但这些年安夫人待她亲厚,弥补了前世母亲不在的遗憾。安夫人更是不舍,抱着安宁大哭了起来。耳边听着安夫人叨念着离别还有不舍之情。安宁也被安夫人哭的觉得心中酸痛,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周边的人也被这酸涩感染,安大嫂登时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待哭过片刻,安大嫂忙上前劝解,安夫人才放开安宁,拉着她的手道:“上次你不过去三个月,我是知道你要回来,这次一去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当真是个狠心的丫头。”说着又红了眼圈,安大嫂和安宁合力劝了,人有悲欢离合,她的根在扬州呢,哪能舍了老子娘不见的,就是都城还有安然,她这个做大姐的自然会照顾一二。安大嫂又抱来了已满百日的小侄子、侄女来,已是取了名字,男孩儿叫安晟,女孩儿叫歆姐儿。安夫人抱着晟哥儿,又叮咛了诸多事项,直到丫鬟来叫,才放安宁离开。
一月二十,宜出行。张家人全家人启程往都城去了,浩浩荡荡的五条大船。虽不是腊月寒冬,但这时候依然冷得紧,一点也不输于寒冬腊月,水上更是寒冷。
去年过年时候已经吩咐下去棉衣做厚一层,还有旧年发的厚棉衣驱寒,又船上还有稚儿娇女,张致远便命了人不必赶路,只管昼行夜宿。安宁又嘱咐了张瑶以及张玫身边儿的丫头嬷嬷时刻注意着,若稍有不妥便要及早说了。
安宁倒是不畏寒的,自从修炼了呼吸吐纳的功法,便不怕冷,便是想的话也可以将周身灵气调动起来隔开冷气,而且若非刻意就使得内息绵长,温暖和煦的热弥散周身,有些像武侠里面的内力,冬日里使内力驱寒。而且除了生暖符外,安宁还在空间里找到了一种碧火精晶,只有龙眼大那么一颗,佩戴在身上,寒冬腊月大人都不会觉得寒冷,入手就会觉得一股子温暖之感直透胸臆,从内而外温暖起来。安宁正拿着一颗被磨成圆润珠子形状的碧火精晶在手里把玩,张致远抱着福久从外面进来。
安宁将碧火精晶放在一旁案几上,站起来把福久接过来,“大冷天的,在船舱里面呆着呗,做什么跑到外面去,多冷啊。让娘看看,福久有没有冻着了?”
福久身着兔毛滚边的月白锦缎鹅黄云纹小袄,身上雪白的狐狸皮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一顶同色的狐皮小帽,脖领、袖口处均有狐毛边儿,脚上蹬着双鹿皮小靴,小手里抱着个铜质镂刻花鸟的轻巧小手炉儿。露出的小脸儿圆嘟嘟肉呼呼,这出去一趟都被包裹的像个球儿似的。安宁连忙呼呼,把他小手炉接过来,又把那枚磨圆了的火珠子塞到他手里,小孩儿顿觉得热乎了,依偎到安宁身边儿。
张致远见舱里温热,遂把外面穿的鹤氅脱了挂在一边儿,修眉微挑,“又得了什么好东西?”
“果然还是老爷见微知著啊,”安宁小小的拍了个马屁,又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碧火精晶来,递到大老爷跟前,“老爷拿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