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却道:“我既知道了梦里梦外不同,总要弄个清楚明白,不然放在心里,总觉得不舒坦。雪雁,你同我说说,你梦见了什么,我也说说我梦见了什么,看看是否一样。”
雪雁见她执意如此,只得挑拣三四件事情说了出来。
黛玉一面听,一面和梦中相比,虽然不清不楚,倒也大概相同,不禁说道:“和我梦见的一样,你说,果然有前世今生不成?不然怎么偏做了这样的梦?”
雪雁无奈地劝道:“这倒不知,但是我却知道给姑娘托梦的人必定不怀好意。”
黛玉问道:“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雪雁扶着她躺下,盖上纱衾,道:“咱们的日子已经过得极好了,按理说,何必在意什么前世,什么今生,说到底,都是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的,谁还在意什么前尘往事不成?咱们一步一步踏踏实实方得了这样的结果,偏她们多事,让姑娘知道这些,依着姑娘的性子,总是打破沙锅问到底,难免有些抑郁难解,除此之外,对姑娘有什么好?”
黛玉笑道:“你想得也太多了些,托梦的人让我知道今生难得也未可知。”
雪雁撇撇嘴,不以为然,黛玉知道这些,除了感激自己外,有什么好处?她和黛玉到了这样的地步,情分深厚,姐妹如亲,已经不需要她梦见什么前尘往事方对自己好。
黛玉始终记得梦中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真真是苦不堪言,心里更加明白雪雁替自己带来了怎样的改变,对于雪雁,她愈加感激不尽,道:“雪雁,这件事我不告诉别人,你也别让别人知道了,我怕会惹来不好的事情。”
梦中的事情她忘记了大半,却始终记得似乎有神仙在查自己命运有所改变的源头,她万万不能让那些神仙知道是雪雁的缘故,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雪雁十分纳闷,忙问道:“这是何故?”
黛玉并没有瞒着她,将梦中所见但凡记得的都告诉了她,道:“那仙姑说得不尽不实,我也忘记了好些,但是咱们好容易有了今日,千万得小心谨慎些,那些神仙高高在上,只知道什么历劫归案,在意什么了结尘缘,哪里知道咱们的喜乐哀愁。”
雪雁听完,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咱们再不能告诉别人。”
对于黛玉的胸怀坦荡,雪雁微生歉意,但是穿越实在是太过离奇,她经历了这么些年的悲欢离合,遇到的人都是活生生的,而不是书里的角色,所以不愿意前世影响今生,也不想黛玉知道自己居然是一本书里的人物,因此只能用做梦来回答黛玉。
雪雁愈加痛恨警幻仙姑等人,该不会是嫉妒黛玉得了好,所以巴巴儿地引了黛玉过去,让她看到自己应有的命运罢?
想到这里,雪雁哑然失笑,自己不是警幻仙姑,猜不出她的心思。
但是经历此事后,黛玉和雪雁的情分更近了一层。
两人心照不宣地掩下此事,雪雁絮絮叨叨地告诉黛玉坐月子的避讳,又请来鸳鸯一一记住,该吃什么,该做什么,该避讳什么,早就列了单子递上,又道:“我生麒哥儿时是冬日,一个月不洗澡不洗头也罢了,偏如今是六月,奶奶只怕要吃些苦头了。”
黛玉癖性喜洁,闻声蹙眉,道:“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能如何?横竖我比常人好些,往年身体不好时,盛夏还穿夹衣呢,倒也不怕什么,多换几次衣裳罢。”
雪雁赞同道:“只好如此了。”
忽然来人说麒哥儿醒了,在家里哭闹找娘,黛玉十分心疼,道:“你快回去罢,怎么丢了麒哥儿一人在家?下回过来,带麒哥儿一起。”
雪雁笑着称是,先告辞回去了。
周鸿闻得雪雁已经走了,方进了房中,见黛玉正在凝神沉思,不禁皱了皱眉头,走过去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抹额,道:“在想什么?”
黛玉回过神,问道:“我听雪雁说,你守了我一日一夜,沈将军那边怎么交代呢?”
周鸿坐在床畔大圈椅上,安抚道:“沈将军那边我已经请了几日假,横竖近日无战事,并没有大碍。我在家里能陪着你到给咱们的孩子洗三,你这次真是吓坏我了。”说着,看了熟睡的儿子一样,麒哥儿生下来七斤三两,比他重,也没像他这样尽折腾黛玉。
黛玉见微知著,伸手点了点儿子的鼻子,道:“你别怪他,生孩子这样的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对了,给公公婆婆去信了没有?”
周鸿不提自己见她昏睡便急得忘记了,只道:“还没去信。”
黛玉一怔,问道:“怎么没去信?咱们离京城远,这信送到京城也得几个月后,早些去了信,好叫公公婆婆欢喜些,另外,咱们这孩子是请公公给他取名呢,还是你自己取?总要在信中有所交代。”
周鸿道:“薛蝌近日采买了一批洋货,三日后启程进京,我打算让送信的亲兵下人与他同行,有咱们家的名帖身份,薛蝌途中行事也便宜些,入住驿站都使得。至于名字,还是请父亲取罢,不得父亲的信,咱们大哥儿满月后便先取个小名儿先叫着。”
黛玉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他们的大哥儿洗三,上到沈睿夫人,下到将士眷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