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那内侍:“这附近可有空置的屋宇?”
内侍这会子才回过神来,自然想不透其中真相,只下意识地回答道:“往西再行百步,便有一处。”
虞沨点了点头,依然避目,只对六娘说道:“我先去禀报姑祖母,六妹妹先陪着五妹妹去屋内。”又对另一个周身湿透的人说:“荇弟你……最好先回府吧,我会与姑祖母言语一声,此地,不宜久留。”
苏荇当然明白虞沨的意思,感激地行了一礼:“有劳世子。”
当下,各行各路。
而这时,甄南顾才将将把甄茉捞了起来,也不知他是否存心拖延,总之甄茉这会子是人事不省,被甄南顾好一番折腾,才咳出几口水来,悠悠睁眼。
虞沨看也没看那两兄妹,行出几步,才想起还有一个内侍来,回身说道:“公公,出了这等子事,应当要禀报皇后娘娘吧?”
内侍如梦初醒,眼见甄茉还会咳水,心知并无大礙,一张脸皱得活像苦瓜,忐忑地随着虞沨往妙音阁。
“公公应当明白,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
半响,方才听见冷森森的一句。
内侍怔了一怔,旋即醒悟:“是,咱家内急,出来排解,方才瞧见两位娘子落水,却不知情由。”到了这个地步,他也顾不得别人,先将太子择清才最重要。
虞沨冷冷一笑,不再多说。
妙音阁前,依然还是火树银花、衣香鬓影,这时,因着皇后的提议,黄五娘、金六娘与秦三娘几个待选的皇子妃,为了得太后的金凤簪,正在妙音阁里设的画案边,持笔凝神,将这中秋盛宴录于笔端,而太后依然在嫔妃与贵妇的陪同下,皇子们争相承欢膝下的和谐气氛中,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台上伶人演绎着才子佳人感人肺腑的传奇。
虞沨先那内侍上前,也顾不得众人惊讶的目光,只在大长公主耳畔低语几句。
大长公主神色俱变,疑惑地看向虞沨,终究是没有多问,只对太后小声说了实情。
太后也是一怔,也疑惑地看了一眼虞沨,不动声色地诏来如姑姑:“随上元同去,谨慎一些。”
大长公主又说:“五嫂,我们只怕要先行一步了。”
太后微微颔首,并没有别的嘱咐。
黄氏与旖辰俱不知何故,惊疑不定之下,也都不动声色地随着大长公主离席,苏涟更是不明所以,但见母亲神色凝重,也没有多问,当出了妙音阁,大长公主只说了一句:“景儿不慎落水,还好荇儿在场,及时救了起来。”
众人皆吃了一惊。
大长公主便对如姑姑说:“有劳阿监,去寻一套干爽的衣裳。”
“风儿她……”黄氏这时方才发觉六娘不在场。
“与景儿在一处。”大长公主说了这句,便疾步往前行去。
却说那内侍,这时方才上前,也学着虞沨的处理方式,没有惊动旁人,只小声将甄茉落水的事禀报了皇后,他能成为太子之心腹,当然有个活络的脑子,见大长公主先行离开,太后只冷冷瞧了他一眼,便识趣地没有说出旖景来。
不过皇后,却是有意张扬此事。
当然,她没想到旖景也落了水,刚才瞧见大长公主心急火燎地离开,还道是甄茉的盘算已经成事,大长公主当然想瞒着众人先一步善后,不过,皇后却也不急……眼下这么多贵妇都在场,只要将卫国公世子英雄救美的事张扬开来,这男女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又都门当户对,大长公主也推脱不得。
虽说,皇后也疑惑着虞沨不知怎么掺和了进来,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故而,一听那内侍的话,皇后当即“惊讶万分”,拉着太子妃的手就扬声说道:“四娘不慎落水了!”
太子妃也佯作慌张,当然还有一旁的甄夫人。
内侍出了一脑门冷汗,也不敢说事情有了变故,他刚才慌里慌张,竟然没留意是谁救了甄家娘子一命,故而,也只好语焉不详地禀报——多亏有郎君救起。
因皇后的语音甚高,坐在近旁的贵妇们都被惊动了,一时错谔。
甄夫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桌案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急得青面唇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四娘她……”似乎就怕听闻什么恶耗,不赶问出后半句来。
太后刚才囫囵听大长公主说了甄茉与旖景双双落水的事,心念一转就知事有蹊跷,这时见皇后这般张扬,便模糊想到事情的轮廓,淡淡一句:“不需太担心,已经被人救了起来。”
甄夫人方才“松”了口气,问那内侍:“不知小女现在何处,又是谁将他救起?”
一众贵妇都支起了耳朵——救人虽是好事,可这落水之人被人救起……啧啧,怎么想怎么香艳呀。
内侍在甄夫人满怀迫切的目光下,急得汗流如注,把心一横:“小人刚才也是路过……慌慌张张地,未曾留意……”
皇后与甄夫人俱都一怔。
太子妃倒是伶俐,目光在太后身侧空置的席位上一停,似乎很是疑惑地问道:“不知姑祖母与卫国公夫人匆匆离席,是否因为此事?”
虽说没有把话说穿,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太后眉心一蹙,她刚才囫囵一听,眼下虽猜到个大概,却也不好细说。
孔夫人却笑道:“想来应当是卫国公世子赶巧路过,方才出手相救吧,这事……”
话未说完,却被虞沨云淡风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