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看来,听讲烧香只是过场,关键是要布施,你都不让旁人靠近了,但有烦难者完全不能得到助益,布施又有什么意义?
是以,虽然今日佛国寺是楚王府“包场”,蒋太夫人还是畅通无阻地进来了。
“王妃,一个时辰。”平济却“坚持不懈”。
旖景长叹一声,这意思是,不能飞速分出胜负了,这一局棋,还得下到一个时辰以上。
旖景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获胜虽无把握,但落败当然不成问题,平济这么一说,显然是提出条件,不让旖景故意落败。
太夫人只好稍候了。
又说蒋太夫人小王氏,风里雨里过来的,经历了皇朝变更,就算不是出身世家名门,见识却不下这些名门贵妇,今日十九,循例一来,老远就见佛国寺不远设置的医署车水马笼,一问,就知是楚王府今日来施法事,佛国寺收容不少病弱无医、孤苦伶仃者,都靠信徒香火广施布救,小王氏眼见王府送来数十车药材谷粮等物,合什念佛。
问得并未实行禁路,小王氏还觉惊讶。
“寺前设有粥棚,楚太妃为了让贫苦大众享得佛惠,未行路障。”小沙弥解释。
小王氏便又连连念佛,话没说出口,心下却度量,都说楚太妃糊涂不能礼仪,就此一点看来,至少心怀慈悲。
当然,她没听说平济大师是为了与楚王妃对弈才拖延一个时辰不接见她。
一个时辰刚过不久,旖景好容易寻得纰漏,连施杀着,把平济逼得热汗淋漓,终于认输,不无忧郁——楚王妃年龄渐长,棋艺越发精进,他竟然赢不了了?!
想他平济从不在纵横黑白间弃戈,偏就在这对夫妇手中落败!
眼看平济黑了脸,旖景连忙说道:“大师,下回我再引鉴一位高超者……”
那位可不得了,连旖景都甘拜下风,正是当年的西梁贵女,比棋招亲那位奇女子,伊阳君的亲妹妹安瑾的小姑子。
再让这位来能挫败一下平济,大约可让大师心服口服。
旖景深深以为,大师需要的是对手,源源不断的对手。
平济果然转愁为喜,喝了口茶,笑容可掬地说道:“蒋老施主既知王府今日施行法事,却未避走,候了个把时辰还不焦不躁,看来,并不抵触王府。”
旖景起身一礼:“仅凭于此,仍不能断定蒋家意向,烦劳大师施助。”
平济一笑:“王妃今日若是存心求败,贫僧即便看在王爷大恩的颜面,少不得遵令,却不怎么乐意,王妃今日这一且,贫僧倒心服口服,王妃放心。”
旖景轻笑,试探目的确定达到了,其实她和不和蒋太夫人碰面,并非重要,她等的,是蒋太夫人主动求见。
平济做为一佛寺住持,当然不会直接和蒋太夫人言及国事,不过这回解签时却有“妙言”,叮嘱蒋太夫人——危机当前,福祸难断,不过今日施主出行有紫光为护,应是吉兆,能助脱厄贵助才,就在方寸之间。
有缘人是谁,当然就是“方寸之间”的楚王府。
蒋太夫人也早知秦府和楚王府闹得不可开交,秦府是自家姻亲,可自家历来只忠皇室,可让人犯难的是,眼下皇室也势分两脉,天子与慈安宫……免不得一场争夺。
小王氏并不知平济大师与楚王府的“交情”,她是信佛之人,当然尊循“天意”。
于是这日,蒋太夫人还专程求见了老王妃与旖景,没说什么表决心的话,只是拉交情而已。
但旖景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蒋家大约还是能争取下的。
至少蒋太夫人这态度,表示还没有站队。
原本旖景当真没打算刁难秦四娘,横竖各家权衡,姻亲只是其中一层,并不一定都占决定因素,哪知这事不过三日,竟有了非同一般的结果。
秦四娘居然自请和离。
旖景不难察探内幕——原是蒋太夫人当日返家,请了三爷说话,具体详细当然不知,但次日,蒋家就限制了秦四娘与娘家来往。
秦家出了许多变故,秦四娘虽说出嫁,但也少不得奔波,好歹离得近,不需长住娘家,却也隔三岔五就回去,尤其是这两天,秦家住了几十年的“敕造”收回,忙着搬迁。
做为秦怀愚的孙女儿,秦四娘当然要关切。
夫家这限令,无疑是要她与娘家划清界限。
秦四娘顿觉悲愤,她自认言行无亏,恪守礼法处处小心,却仍不免落得这般地步,埋怨夫家这是“忘恩负义”!
蒋太夫人也觉气恼——秦家成为众矢之的,自家并无弃妇之意,可因为政治因素,不过是要求孙媳妇并与娘家来往频繁,实在是因衡量诸多,秦家确实不堪,原本有不齿之处,孙媳妇虽是秦氏女,但已为蒋家妇,择重应是夫家,蒋家最多只能不落井下石。
哪想到,秦四娘竟这般“刚烈”,居然怒斥蒋家“背信弃义”!
这从何说起,蒋家即使要领恩,也是天家恩典,和秦家没有干系!
其实秦四娘倒也不是跋扈,只因自幼受教,家庭荣誉感太强,眼下情势如此,倘若夫家不能成秦府助益,实不能容忍,完全没有自己是蒋家妇的自觉。
可蒋太夫人即使重义,也不会为了一个孙媳妇就强令子孙“站位”,既然诏开家庭会议,无论钱江伯,还是二爷、三爷都认为秦家无lùn_gōng私,毫无胜算,那么蒋家也不可能只因为娶了个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