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之后,经过对父亲靖江公的试探,吉玉彻底打消了与长辈们坦诚的心思,她打算私下行为。
因为靖江公已经直言警告吉玉:“你大伯再三叮嘱,从今以后,再不要与大君私见。”
白衣侍女真正效忠的是宗家,吉玉不敢泄露天机,对于此事,她唯一信任之人是乳母,她的乳母曾经因为对她太过宠纵言听计从,以致被生母靖江夫人忌恨,打发去庄子里做了五、六年的苦工,后来吉玉及笄,得封邑君,才总算求了母亲将乳母一家调回。
吉玉并没打算直面旖景,因为她不愿被大君记恨,她根本目的还是要嫁入大君府,成为将来王后。
正巧那日受旖景邀请的贵族女眷中,有一位是吉玉的表姨母,吉玉从她口中得知,霓衣绣坊的女掌柜与“倩盼”交好,才干脆用了沿氏的名义送信。
她相信旖景在大君心目当中的地位,若能要胁住,也许就能达成大君主动撤回上谏,与庆氏重归于好。
到了那时,她再把此事告知长辈,由他们操作,让楚王妃死于王室之手。
如此一来,大君势必对王室怀恨,不可能再与金元联姻,她便成了大君夫人的不二人选。
吉玉压根没想到她的长辈们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召开政会,并且否决新政。
她当然更不可能想到乳母会这么快暴露出来,让大君盯准庆氏。
当日旖景赴邀,并在乳母的威胁下答应说服大君,吉玉得到消息时欢欣鼓舞,可是次日,政会将否决封邑一事公之于众,引得贵族叫骂不休的消息被吉玉听闻,那叫一个五雷轰顶。
她正在苦思对策时,乳母却禀报,告之有大君府的暗卫联络乳母之子,邀约吉玉城外一见,说有要事相商。
“女君,大君的人既能找到奴婢儿子,应是晓得女君正是送信之人。”乳母甚是担忧,并不赞成吉玉与大君私见。
不过吉玉摁捺不住,她不由得猜想,应是大君有所意动,无奈政会已经做出决议,大君很有可能是与她商议如何挽回。
心生情愫的女子,大多都是有欠理智的。
吉玉怎会相信她的心上人会那么心狠手辣。
但在乳母的强烈劝说下,她还是留了一手,让乳母剑术出众的儿子与身怀武艺的女儿护侍她出城赴请,却将乳母留在家中,做为活口牵掣大君。
见面的地方是在城郊一家酒肆,既是位于城郊,当然是风景秀美却僻静之处。
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但吉玉并不这么以为,因为她识得酒肆掌柜,这位与庆氏宗家关系不错。
可悲的是吉玉低估了大君,不曾料及这位掌柜实际上是大君党羽。
大君早料定眼下庆氏宗家与他已是势同水火,吉玉既然答应赴邀,就不可能惊动家人,那么她的随从,势必就是参与其中的亲信。
更别说吉玉一入酒肆,藏身暗处的门房就认出跟着吉玉进来的男仆,正是当日冒充沿氏仆从送礼之人。
大君的态度很冷肃,脱口就是一句质问:“女君既然要胁在先,何故不曾劝阻澜江公稍安勿躁,眼下闹得沸沸扬扬,又该如何收场?”
吉玉顿时后悔不迭,反倒成了理亏那个,情迷意乱的姑娘们呀,总是会被自己的奢想蒙蔽彗眼。
她很慌乱,也很急切的解释,自己并不想与大君为敌,也不想加害楚王妃,是以才瞒着家人,打算用这法子挽回大君为难政会,这样对彼此都有益处,却不想长辈们这般沉不住气,是意料之外。
大君于是进一步确定这事的确是吉玉在自作主张。
然后将茶盏一顿,便有暗卫“从天而降”,将冷剑架在了吉玉随从的脖子上。
吉玉大惊失色又不敢置信,颤抖着嘴唇带着些哀求地“质问”大君:“臣女虽因不得已,对大君有所冒犯,可实不存加害之心……”
“被孤所杀之人,也不是个个都有害我之心。”大君打断了吉玉不及出口的告白。
这句话太过无情,让吉玉勃然色变,一颗芳心碎成了粉末,只觉得眼前黯然失色,唯有那人发上金冠灼灼刺目。
他怎么能如此多情的笑,却说出如此森冷的话。
“我若是不能安全归家,便会有人将楚王妃的身份公之于众,庆氏宗家也会得知我今日是赴大君所请。”吉玉心中虽在淌血,但剧痛却让她清醒过来,这时无比庆幸听了乳母的建议,还留了那么一手。
“女君的乳母这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畏罪服毒,因为她与外人勾结,或许是某位贵族,因为政会否决新政之故,拿庆氏女君泄愤,以为对庆氏宗家的警告,而女君这两位随从,就此无影无踪,显然是讹骗得女君出城后,畏罪潜逃。”大君依然笑靥如花,眼看着吉玉与随从瞬时面如死灰,他的眼底一抹艳光轻掠。
很好,说明知情者就是这几个,头脑这般简单,竟然还敢行威胁之事,大君表示对吉玉女君的愚笨啧啧称奇。
乳母剑术出众的儿子大约是想拼死抵抗,但显然大君的暗卫武艺更胜一筹,并没给他机会,血溅三尺,做为杀戮的开端。
大君微笑转身:“两个奴役的尸身得藏好,至于女君……弃尸十里之外,再送信给庆氏宗家让人认尸。”
这信当然是警告之信枉法徇私的下场,庆氏灭门之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