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2-29
南堤杨柳照澄水,翦影不曾到波心。
卫国公府的镜池占地十分可观,一大片清波浩渺,即使是七月初的金阳也无法将之填满,也正是这一面水,将前院与后宅,东西两路宅子区分开来,而比翼塔,正是位于南堤。
虽说名为“塔”,实际上却是两座比肩的三层高阁,之间有天桥架接,东西两阁之间,相隔不过两丈,此时,阁楼内分别坐满了男女宾客,相对的一壁雕花折扇门收起,故而虽是分阁而坐,那言语笑谈却分明可闻,衣色鬓影更是清晰可见。
已是申初,酒宴已经结束,进入了才子佳人展示才艺的环节,故而,一部份宾客便移步至此。
西阁里的郎君大多是尚未婚配的少年,好比卫国公这样已有家室、子女双全的长辈自然不会出席,因此首席上,坐着的是二、三、四三位皇子,一侧是做为主人的苏荇兄弟,一侧是五、六、七几位皇子,八皇子年岁委实还有些太小,对佳人兴致不大,这会子正跟秦相的嫡长孙坐在一侧玩着双陆棋。
楚王世子虞沨的位置也安排在首列,与他同席的自然是虞洲。
这时,三皇子正对才刚归席的苏荇兄弟大加赞赏:“虽说宫宴上也常见丝竹合奏,不过教坊司演编的礼乐未免有些呆板,听得多了,委实有些腻烦,远不如你们兄妹今日所奏这般新雅,还不失喜庆,卫国公世子果然文武双全,这开场曲委实独特精彩。”
说完,举杯为贺。
苏荇自是谦虚,谢了酒,方才说道:“殿下盛赞,荇愧不敢当,不过是妹妹们的主意,荇哪有这般巧妙的心思。”
这话自然让一帮郎君心下度量——是哪个妹妹的主意?自然是不好问出口来,都用目光远远地望向对面东阁,在大长公主身旁围绕的几个娇俏红袖里搜寻。
虞洲因着早上发现旖景对谢三娘的恼意,情绪一直不高,刚才只对专心抚琴的旖景目不转睛,这时远远地瞧见她满面笑颜,端着一杯茶呈给大长公主,似乎在说着什么,恨不得几步通过中间的天桥,到那边去凑趣,冷不丁地听见苏荇的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曲子是魏先生所作,能编排得这般巧妙,定是五妹妹的功劳。”
“这就难怪了,苏五娘一连两年在芳林宴夺魁,自然名不虚传。”相府金七郎坐在次列,可巧就在虞洲后头,这时笑着拍了拍虞洲的肩:“听说你们青梅竹马,真是让人羡慕不已,苏五娘虽说年龄还小,这时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二郎以后可是艳福不浅呀。”
他与虞洲是国子监的同窗,两人自有一番交情,说话就有些随便,这时又是压低了声音,只当没人听见。
并没注意到来自虞沨那淡淡一瞥,眸光冷洌。
虞洲却是一笑,回头睨了金七郎一眼。
而东阁里,场面却比这边要热闹得多。
不仅仅是正值妙龄的小娘子们,但凡家有待嫁女儿的贵妇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择选佳婿”的良机,齐聚一堂,这时都围绕着那别出心裁的开场曲恭维不停。
“大长公主果真是福泽深厚,如今子孙绕膝,两个孙子文武双全,孙女儿们也都是如花似玉。”
“刚才一曲,风雅与喜庆俱存,难得的是孙子孙女儿这般心意,齐心协力,同为公主您贺寿,委实让人羡慕。”
“真不知大长公主怎么调教的,实在让人眼红。”
大长公主也没有料到几个小辈会合奏这么一曲,甚是惊喜,听了这些话,脸上更是喜笑颜开,其实她也知道,几个孙女儿之间并非没有芥蒂,往常也是时有争执,二娘跋扈、三娘心重、六娘又太孤傲、八娘委实懦弱,大娘倒是端方,性情却有些古板,唯有一手带大的四娘与五娘最合心意,因此她也偏疼几分。
不想今日生辰,这几个孙女儿却能携手合作,把一首曲子演绎得精彩纷呈,可见往常就算有些矛盾,到底是血缘手足,随着年龄渐长,那些女儿家的闲气与芥蒂必然会日益淡薄,相处和睦。
家和万事兴,这才是大长公主最为珍惜的贺礼。
旖景陪着大长公主坐了一阵,就被黄江月拉去了一旁:“难怪我早先问你准备了什么,你笑而不答,原来你们几姐妹早有预谋,连我也蒙在鼓里,这下好了,你们倒是一鸣惊人,可让我怎么办。”
前世之时,旖景与黄江月联手合弹了一曲。
这时,旖景只得故作惊讶:“怎么?你原本有何打算?”
“我原本是想与你合奏的呀,从前咱们不是编排了一首《潇湘水云》么,只以为你必不会拒绝的。”黄江月哭丧着脸。
原来这贵族宴会上展示才艺,颇有些没有约定的俗成,例如每人只能上场一次,无论是单人独奏,还是与人合作,好比旖景,刚才已经上场抚了一曲,若是再与黄江月合弹,就算将曲子演绎得余音绕梁,那也成了存心显摆,爱慕虚荣,委实轻浮之举。
“你也知道,那曲子颇有难度,我一人是不敢独奏的,可这一时半会儿……”黄江月正着急呢,偏偏还有人火上浇油——
“快瞧,刚才一曲《琼台宴》技惊四座,引得咱们三皇子都摁捺不得了,这是要抚琴,为姑祖母贺寿呢。”
说话的年轻妇人身着锦绣凤袍,发上佩满金钗翠钿,明珠流苏步摇,明艳四射,光彩照人,正是太子妃甄氏。
旖景微微抬眸,正见三皇子轻撩紫蟒衣摆,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