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满腹的馊主意便是一噎,自然不甘,斜睨眼角,竟是不尽妩媚:“其实依我所见,四妹妹的文采比五妹妹也不遑多让,不过她自幼更得祖母欢心……”
“不知八妹妹准备了什么?”不待三娘把话说完,四娘就转移了话题。
“她还能准备什么,年年不过是抄卷经书罢了,明知祖母并非佛前信徒。”三娘对八娘很是鄙夷。
“我猜六妹妹定是会作上一首词赋,这些天来,她不是坐着发呆,就是念念有词,前儿个来我这儿坐了一阵,不知什么触发了她的灵感,抬脚就走,连个招呼都不及打,我在后头喊了她几声,竟然无知无觉,我心里倒是好奇,不知六妹妹今年能写出什么佳作。”见一说到八娘,竟又招来了三娘的闲言碎语,无奈之下,四娘只得又转了话题。
果然,对于黄氏的嫡亲女儿,三娘倒不敢说什么坏话,只颔首笑道:“六妹妹于词诗书法最是专注,很有几分痴迷。”
四娘便又说了些六娘以往的“痴”处,渐渐就将话题越扯越远。
三娘几次想说旖景的事儿,却找不到缝插针,也明白过来四娘是在敷衍,脸上的殷勤便逐渐淡了,正觉无趣,想要告辞,又有采薇来禀,说是冬雨来传话。
“你怎么来了?自打去了绿卿苑,倒比在大哥哥院里还忙,也不见你来我的嫣婷苑串门儿。”三娘因对宋嬷嬷的提点心怀感激,待冬雨便很是亲热,拉着她的手,一番打量,笑容里便别有深意:“可是五妹妹有心刁难,让你忙得脱不开身。”
这话,似乎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四娘只作不闻。
冬雨却诚惶诚恐:“三娘可别误解了五娘,原本是奴婢才去,多得五娘提携,让奴婢专理书房的事儿,三娘也知,五娘藏书极多,奴婢可得花些心思熟悉,故而才脱不开身,五娘待奴婢是极为重用的。”生怕三娘又说五娘的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冬雨忙禀报正事:“五娘早先在芝兰轩,与八娘、大娘子商议太夫人生辰宴才艺为贺的事儿,大娘子才让奴婢跑一趟腿,有请二娘与四娘前往。”
话音才落,便见三娘沉了脸,冬雨又解释道:“大娘子让玉芷姐姐去请了大郎、二郎,让腊蕙姐姐专程去请三娘、六娘,不想三娘却与四娘在一处,腊蕙姐姐看来是得白跑一趟了。”
听说自己没被排斥忽视,三娘这才转怒为喜,又看了两眼冬雨:“果真是个伶俐人儿,我可当真眼红五妹妹,得了你在身边侍候。”
冬雨连忙福了福身:“三娘过奖了,奴婢最是粗笨不过的,哪里担得这般厚爱。”心下暗自不屑:不过是个婢生女,往日在国公夫人与大娘、六娘面前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却有胆子和五娘计较,委实好笑。
三娘自是不知冬雨肠子里的“真心”,又拉着她的手好一番赞誉,四娘听得不耐,才说既然如此,别让姐妹们久等,还是快些去芝兰轩的好。
芝兰轩里,大郎二郎都已经到了,这会子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原来,旖景自从得知甄四娘的真面目,盘算了好些时日,方才有了一二对策,想到前世祖母生辰宴上,长兄献筝,甄四娘以琵琶相合,展现了那一番“琴瑟合鸣”,赢得长兄钦慕,那么这一世,便要避免甄四娘来此一出,在揭开她面目之前,万万不能让长兄先动了心。
因此,旖景一大早便去寻了旖辰,商量着祖母这次生辰宴,莫如由他们兄妹齐心协力,排演一曲,为祖母贺寿。
如此一来,甄四娘即使厚颜,也不好抱着琵琶加入卫国公府几兄妹的合奏,自然就避免了那才子佳人琴瑟合鸣的佳话,至于甄四娘自身准备的才艺嘛……旖景当然另有盘算,不教她在生辰宴上出类拔萃。
只要长兄先不为甄四娘的才艺折服,之后再揭开她的fēng_liú韵事,在这一世,长兄的姻缘便会改变,也不会重蹈悲剧,受太子遇刺的连累。
其实事情本不需这般复杂,旖景肯定,当祖母得知甄四娘与太子有染的“隐情”,必不会同意与甄家联姻,可若是长兄先对甄四动了情,未免会心怀戚戚,旖景不能忍受长兄对那么一个女子抱有遗憾,影响将来的美满。
因而,必须从根本了断。
原本,她想的是使些阴谋,让甄四娘赴宴时出丑,一来这事颇有些难度,若有疏忽,就怕弄巧成拙,二来,到底是自家府上举宴,又逢祖母寿辰,若生风波,委实有些扫兴,辗转思量多日,旖景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手足骨肉同心协奏,既可展示才艺,献给祖母一个惊喜,又能避免长兄与甄四娘发生故事。
这建议才一提出,旖辰就大加赞同。
姐妹当中,抚琴数五娘与六娘为佳,旖辰虽也略通,到底不太擅长,唯擅碧箫,当众展示却又略显单薄;二娘更是四艺皆疏,无一样拿得出手,次次比才她都借故遁走;三娘从前处处与旖景较劲,对琴、书、画三艺颇有几分造诣,但比起旖景却还是有些距离,故而也不愿在这上头与旖景攀比;四娘最擅长的是书法与对弈,乐器上只是普通;八娘一手秦筝倒是极佳,不过她胆小腼腆,临场发挥总不如往常水平。
因此诸位小娘子一听合奏的提议,都觉得可行,纵使二娘也不挑剔了——她大可滥竽充数,击两下铜罄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