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恕儿臣直言,这时若再行灭口之事,圣上必信舞蔽之实。”
皇后自己也知道她是一时冲动,但的确再想不到两全之策,脸色更显煞白,尽露狰狞。
“母后,儿臣以为,此事无疑为四弟夺储之举,要想平安度过此劫,还当釜底抽薪……儿臣送东华公主返程途中,无意探知一事……”三皇子遂将盘儿之母被胡世忠奸逼自尽的事说了一回:“儿臣在郫南遇刺,也多亏得盘儿家中备有弓箭才幸免于难,有心替她申冤,故而安排人手察了察胡世忠。”
侃侃而谈,把胡世忠新官上任即行祸杀强占之事细细说来,三皇子微微一挑眉梢:“儿臣已经助那匠人之妇察明实据,由匠人好友韩秀才携证入京,正欲等待合适时机放他去击登闻鼓。”三皇子见皇后满面不耐,便没再卖关子:“胡世忠是陈长史之亲信,他受提拔,当数四弟的功劳。”
皇后这才专注起来:“当真?”
“确凿无疑,此事儿臣早向太子禀明,太子也说得等合适时机,重创四弟。”
皇后高高一挑眉梢。
“这时便到时机,四弟意在储位,想借舞蔽一案上谏废储,倘若储位空悬……不遵嫡长,当立贤明,倘若此时胡世忠之罪行揭露,于四弟声名无益,他必然不会放任在这节骨眼上闹出纵党行恶,登闻鼓院,可是陈家二爷任着长官……”
“陈家必会杀人灭口!”皇后说道。
“这事一闹,四弟必然会心生焦躁,倘若母后无为,想来他也会有所动作,欲行灭口之事而栽污给太子,坐实储君枉法之罪。”
“只要我们抓住四郎的把柄,就能反败为胜。”皇后怒气尽消,这才恢复了往常几分神采。
三皇子微笑颔首。
“三郎,这回多亏有你……”皇后一时动了慈母情怀,拉过三皇子的手:“若平安度过此劫,太子必然谨记你的功劳,将来……你们既然同历艰险,必共享尊荣。”
三皇子自然会说些“理所应当”的好听话,告辞离去,当出坤仁门,眼底渐渐漾起玩味。
而意气飞扬的四皇子,早安排了人手前往湘西,留心着那两个进士出身的县令,只待皇后一行灭口之策,便拿住罪证,做为将太子逼下储位的绝杀之剑。
可是不待事情再有进展,四皇子这边就出了纰漏。
这日午后,四皇子正与几个幕僚议事,陈长史慌里慌张地入内,贴紧四皇子的耳畔低声急语。
幕僚们只见四皇子脸色大变,便识趣地鱼贯而出,各自心里都在打鼓,不知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此事当真?”房中再无外人,四皇子一把扯紧了陈长史的衣襟。
“千真万确,那人直接去敲了登闻鼓,跪呈状书!好在底下推官是个咱们的人,把事情摁了下来,通报了二伯,殿下,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放任胡世忠出事,若是得了个荐人不当,甚至纵恶逼民……”
四皇子暴怒,一拳擂在案几上:“好个胡世忠!堂堂地方要员,多少美妾不能坐拥,竟行强占民妇……真真是摊烂泥。”
“殿下,这事倘若不按下,将来必会被人利用,怦击殿下有失贤明,咱们好不容易将太子拉下储位,又怎容旁人坐享渔翁?”陈长史想到胡世忠正是自己所荐,额头上冷汗淋漓,只觉发根针扎般的刺头,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分析厉害。
四皇子强制让自己冷静,半响才说:“你所言不无道理……这事必须按下,立即着人摸察击鼓之人的底细,若是没有什么倚仗……治他个污篾之罪,发配充军,途中再……以逃脱罪名处死,当即通知胡世忠,让他将那妇人灭口,好好把这事给我处理干净。”
可怜的韩秀才,千里迢迢赶来京都敲登闻告状,自是为了回报当年工匠的资助之恩,又担心地方官员相互包庇,多得他的东家也是仗义之人,得知此事后,非但助以路资,还联系“亲友”在京都安排妥协,助韩秀才在恰当时机行事,才能保障自身达到目的。
哪知到了登闻鼓院,递交状书,却被不由分说地押入大狱,罪名是污告。
不消说,秀才的东家究竟是得了谁的意会。
更不消说,登闻鼓院并非鼓司陈二爷一手遮天。
于是刑部很快就得到举报,陈二爷枉法循私,竟昧告不举,反诬身有功名者治罪。
尽管刑部尚书忙着会审舞蔽一案,得报后也不敢吊以轻心,立即上奏御前。
天子勃然大怒,再一次下令严察。
三皇子请命,要亲自前往建昌府明察胡世忠一案,天子准允。
而三皇子动身之前,总算先后秘见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