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氏似乎明白过来,德妃又再说道:“再者,锦阳京中才品双优的郎君决非世子一个,大长公主疼惜孙女,必然明白苏妃自小受祖父不纳侍妾的影响甚深,将来夫婿若纳妾室必然会让苏妃不容,虽在大隆男子纳妾理所当然,可依卫国公府的威望,若让苏妃低嫁,夫家决不会让大长公主的掌珠受半点委屈。”
“可冉定郡主是大长公主的唯一的女儿,嫁去贾家已属低嫁,还不是……”杨氏甚是不明。
“那是郡主心宽大度,考虑到那婢女原来就是贾中郎的通房,不忍让人无处容身,再者一个婢女出身的姨娘也算不得正经妾室,贾中郎对郡主如何有目共睹,倘若郡主不容,你以为贾家会为此强迫?”德妃轻轻一叹:“楚王世子身边可一直没有通房,正如你所言,亲王嫡子难免有一二贵妾,大长公主明知如此,为何还愿意让孙女儿嫁去王府?再有世子的姻缘,便是连老王妃与楚王都不能直接作主,世子早求了圣上与太后,要自选良配。”
杨氏:……
她从小所受的就是正统礼法教育,实难想象身为宗室妇,竟然不容夫君纳妾的事情。
“大长公主既然愿意苏妃嫁去王府,必然是世子早有表示,将来不纳妾室,还有一层你有所不知,三皇子可对苏妃……圣上原也为难,可世子依然坚持求娶苏妃,甚至不惧与圣上生隙,可见苏妃在世子心头的地位!罢了,话我就说到这儿,你真为四丫头好,就好好劝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早早收敛了心思,万万不能在苏妃面前提起这事!”
旖景自然不知她家阁部又被人默默惦记上了,以及德妃对她婚姻状况的一番深入剖析,她只是在想德妃显然笼络的用意,看来这位与五皇子也没有放弃储位,当年太子遇刺,德妃家族可是首当其冲受到牵连,但相比四皇子,五皇子低调不仅一头,甚至不如六皇子在明……看来天子并不属意五、六两位。
经历两世,旖景再不认为天子会看不出三皇子从前的不羁荒唐只是伪装,察觉不到他的隐忍韬晦只是为了瞒骗皇后,可那一世,天子竟“相信”三皇子毫无野心,清白无辜,与太子情同手足。
看来天子心意,的确偏向三皇子。
而虞沨似乎也认为三皇子登位反而于两府有利,唯一的险恶就是那妖孽对她的执迷,故而才打算以就藩远避皇城,手中握有镇守楚州的兵权,对三皇子也是掣肘,三皇子为了平衡各方保持政局安定,只能容让楚王府这个藩王的存在。
三皇子没有母族之势倚仗,离不开卫国公府与楚王府两大权贵辅佐。
可倘若四皇子登位,有陈、秦二家众多党羽,必然会打压勋贵改革兵制,极有可能不依循序渐进而用雷霆手段,先除卫国公府,再夺楚王之势。
旖景长长叹一口气,也期望着三皇子能得偿所愿,当然,别再疯魔犯混,以大局为重,放过她这个不值一提的区区女子。
而这时,安瑾在景仁宫的后苑,也正对着满满一盒金银珠宝叹息,眼角湿红。
入宫之前,她叩别父母,虞栋打发了小谢氏,便将这盒珠宝给予,说了一番远在异国,要好好保重,莫担忧父母家人的话,又承诺他会保全生母于氏与弟弟虞治富贵安好。安瑾想起这些年来,父亲对她的维护与疼爱,心中大感悲恸,实在不忍见父亲将来获罪而死于非命,激动之余,跪在地上就将劝言脱口而出,规劝父亲悬崖勒马,莫被那些本不应得的yù_wàng蒙蔽了心眼,铸成大错,到时悔之晚矣。
可父亲到底还是执迷不悟,竟说亲王爵位本该属他,大伯与长兄才是鸠占鹊巢。
安瑾清楚地看见父亲眸底的贪焚与怨恨,烧红了一双眼睛。
果然还是,难以劝服。
这一别,生死不见,再得讯时,也许就是家毁人亡的噩耗。
小谢氏与虞洲兄弟安瑾全不在意,可虞栋终究是给予了她生命,并爱惜维护多年的父亲,对兄嫂虽有恶意,于她而言却是慈父。
心里始终还是觉得哀痛的。
听宫女内禀世子妃到,安瑾才抚去眼角泪意,带笑相迎,略微寒喧,双双入座,安瑾方才打量紧随入内局促不安的两个女子,当受了礼,缓缓举臂。
旖景没有插话,只看安瑾不急不徐地训言:“我和亲西梁,你二人是滕妾,论来也属尊贵,不过我也把话说在前头,西梁不同大隆,没有贵妾之说,三姓妾室皆属色供,不享封号甚至必须固步院舍,无分寸自由,而于妾室礼矩之严苛,竟到稍有逾制即获处死,若生女儿,不能留存,生子也再不能见,你们若觉苛刻而难以忍受,这时悔之不迟。”
两女自然皆称甘愿,总比留在家中等着被祖父发卖要强。
安瑾徐徐颔首:“既你二人心甘情愿,我也在此担保,只要你二人循规蹈矩无犯西梁礼法,有我一日,总能护你二人锦衣玉食,将来若有子嗣,我也会竭力替他们争取入仕。”
眼见着两女如释重负,安瑾挥手,当两女退出正堂,才挽着旖景去里间说话。
滕妾一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