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知道这事?”旖景这时没有心情追究责任,紧声问道。
“还好是在后庭,前庭的宾客也都被世子带来了马场……三殿下还扣着人不放,让老奴请世子与世子妃去交涉,老奴交待了晴空看好门禁,切莫放人进关睢苑……世子说由他处理就好,可老奴不放心……”
旖景强自摁捺着怒火,狠狠闭了闭眼:“我不能不去,三姐还在那儿呢!”又举眸看向位于东侧的男宾席,因隔着远,看不清虞沨是否还在。
终究还是不愿置三娘不顾,旖景转身与四娘交待了一声,让她照看着马场这边,跟着杨嬷嬷快步离去。
时间回到稍早之前——
关睢苑里,前庭宴厅还是首回开放大宴宾客,今日几位皇子都欣然赴宴,自然也请了西梁诸使,又有诸多公候、世家子弟,气氛十分热烈。
三皇子今天却被孔家几个郎君纠缠上了,频频敬酒——起因是三皇子一时热心,替不善饮酒的东道虞沨挡了几盏,俨然反客为主,引来了以四皇子为首的诸位皇子群起而攻,三殿下酒量了得,来者不拒,当然也有一帮拥趸为他助拳,抵挡住层层攻势。
孔家大郎率先不服,直称三皇子上回去孔府贺寿,诸多推辞,十分矫情,远不如今日“英勇豪放”该罚!
于是孔家几兄弟一拥而上,并将三皇子的拥趸用一句“这可是私怨,旁人不得插手”打发。
三皇子只好硬着头皮喝下“永无尽止”的罚酒。
心里却连连冷笑。
他早知宁妃与苏氏三娘书信频繁,猜测着今日不知会有什么稀罕事发生,结果竟是孔家兄弟纠着他灌酒。
看来皇后也转进了圣上一手布置的谜局,摁捺不住了,用意无非想让卫国公府成太子助益。
倒可借着这机会,再行一步早有准备的棋,反而更显自然。
三皇子一念及此,很快就醉意上头,撑着脑袋连喊不支。
身为东道的世子无可奈何,只好让人扶了三皇子去后庭安歇,前庭实在太吵,虽有厢房,难免不得清净,并非待客之道。
当然嘱咐了杨嬷嬷留心,切莫让人冲撞了皇子。
今日旖景带着八个丫鬟去后宅款待宾客,关睢苑的仆妇也大多集中在前庭当值,后庭十分清静,三皇子只带着一个小厮,难免服侍不周,而让王府婢女入屋子服侍未免有些不妥,杨嬷嬷正觉为难,好在那小厮自有主张,请求通知一声宁妃,她身边倒跟着两个丫鬟,自家人,当然最适合照顾醉酒的殿下。
孔妃今日刚巧被皇后诏入宫廷,不能相跟着来赴宴。
于是当宁妃听闻三皇子酒醉,自然要跟来探望,一边三娘连忙自告奋勇,称她对王府路径熟悉,相随一同。
传话的婢女虽觉怪异,可眼看着宁妃都没有异议,也不好拒绝。
于是三娘就领着宁妃赶抄近路,从东苑直入关睢苑后庭,哑姑见这位是世子妃娘家的姐妹,又有关睢苑的侍婢跟随,自然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杨嬷嬷眼看着三娘跟随前来,脑子里倒是绷紧了一根弦,却忽而又听三娘说要去晴雪庐等宁妃事毕,并没有接近三皇子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宁妃入内,当即打发了小厮,带着两个丫鬟服侍“醉卧不醒”的三皇子。
某人早已被孔家郎君泼了满襟的酒,当然少不得净面更衣,于是一个丫鬟由人领着去车上取备下的衣袍,一个跟着杨嬷嬷备水。
杨嬷嬷瞧见宁妃在这儿,也不防备三娘会使什么手段,便带着丫鬟去取水、备醒酒汤。
三娘在晴雪庐瞧见杨嬷嬷离开,便甩下两个丫鬟一路飞奔着冲向三皇子醉卧的厢房。
宁妃自然不会阻拦,反而站在了院子里望风。
待杨嬷嬷回来,瞧见风平浪静,自是不疑其他,她不好跟着去那跨院,只在外头守着,哪知三娘这时已经在宁妃的掩护下,站在了皇子卧榻之前。
宁妃这回得了皇后授意,又见三娘是铁心要孤注一掷,只好硬着头皮行事,只望这回就算不能生米煮成熟饭,三皇子看在卫国公府的面上,会给个交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楚王府的仆妇又亲眼目睹,事情闹开,卫国公府也不能收场,最好也是唯一的结果就是联姻。
再者世子妃到底是三娘的妹妹,难道能眼见姐姐身败名裂?
三娘出于自愿,卫国公府即使怪罪,也只能怨自己教女无方。
可宁妃心里始终忐忑难安七上八下。
而厢房里头,三皇子“醉卧”榻上,听见宁妃的步伐来了又走,隔了好半响,才有个陌生的步伐声,他微睁了眼,果然看见苏氏三娘手里托着一碗黑漆漆的汤水,俏生生地立在榻前。
三娘这时心跳如擂,双靥似炭,两眼含情地注视着榻上那张令她神魂颠倒的面容,不曾想人事不省的三皇子忽然睁眼,生生吓了她一跳,险些泼了那碗原本不打算让人服用的醒酒汤。
这回孤注一掷,三娘可是豁出闺誉,只要踏进这间屋子,造成独处一居的事实,卫国公府为了声誉,也会逼迫三皇子妥协。
当然,最好是三皇子神智不清下,做出“生米熟饭”的事……
三娘鼓足勇气上前,颤着声音问道:“殿下,您觉得如何……可先用这醒酒汤?”
然后三娘趁心如愿地发现三皇子微咪的一双纤长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濛魅光,向她伸出了手。
纤纤玉腕就这么被日深夜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