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可不都是这么以为的,哪知听我继母说,这事已经定了七、八成,双方就快互换庚帖了。”阿晴闪了下一眉梢。
旖景听到这儿,越发不知道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了。
“我那族伯、伯母性子是极疏朗大度的,虽主动与我家联了宗,从来也没麻烦过什么,礼数也甚是周道,便是婆母,对伯母都是极尽赞赏。”
这话就更有趣了,旖景晓得甄夫人的性情,生就一双富贵眼,最是据傲,区区商贾之妇,能得甄夫人一个正眼已属不易,更何况极尽赞赏。
“不过这位三妹妹,因着被父母娇养深闺,为人处事就有些欠妥了,又因为模样生得俊俏,越发造就了她一身傲骨,家中长辈都看好殷家那一门亲,她自己却看不上殷家郎君,称就算考中,从底下一层层熬,待熬到入朝听政,说不准也已人到中年,又说就算熬到个五、六品的朝官,年俸还不够她一年打上几副头面。”
旖景:……
“前些时候回娘家,正好遇见三妹妹,与我好一番夸耀,说她家别看着是商贾,却与建宁候府卫国公府都带着亲,她的祖父,可是卫国夫人的亲舅舅。”
旖景有如醍醐灌顶,这才知道阿晴的这位族亲是谁。
黄氏生母可不姓廖?
当年廖姨娘极受老候爷宠爱,带携着廖家入仕,后来老候爷、廖姨娘先后过世,廖家于仕途没了倚仗,或许还受到过建宁候的打压,廖姨娘的兄长干脆辞官归甲,那时黄陶兄妹尚且在候府活得小心翼翼,自是不敢与这所谓的舅家来往,这些年来,卫国公府也从没有过廖家这门“亲戚”登门,一时也没人留意他们。
原来是从了商,并且还风声水起。
其中必然有已经得了官职的黄陶暗助。
当旖景得知三舅在黄陶那儿“讹诈”了不少钱财,还与虞沨有过一番推测——黄陶一个庶子,廖姨娘更无嫁妆,黄氏嫁来国公府,候府为了面子好看,当然还是要陪上一笔嫁妆,不过与两个嫡女相比一定天差地别,黄氏行事谨慎,从前还有杨嬷嬷“协助”理家,不可能从国公府的资产里“偷财”接济黄陶,黄陶那些个经费从何而来?
便是他身后站着皇子,眼下几个皇子开府都是宫里的份例,又要图谋大业,hua钱的地方广泛,不大可能援助黄陶去做人情,虞沨当时就估计,黄陶身后有人资助。
根据阿晴提供的消息,应是廖家无疑了。
想来黄陶兄妹也只是与他们暗中来往,故而这家人为了提高身份,攀高权势,还得大废周章的与阿晴娘家联宗,通过他们走甄家的路子,论来这所谓“舅家”也算有自知之明,即使要为女儿攀门良缘,寻的人家也不是大富大贵,图的是今后前程。
像殷家这样的门第,还不在卫国公府与建宁候府的交际圈,就算廖家与其联姻,卫国公府也不会注意,当然殷家答应这门亲事,应是晓得廖家的底细——与甄家有些来往,又与黄陶是“舅甥”关系,更重要的黄氏,她眼下是国公府的主母,就算暂时不会与廖家这门“亲戚”来往,只要黄陶一个暗示,情份始终在,殷大人未必不会动心。
看来黄陶兄妹私心里对“外家”极为重视。
旖景想通了这层,唇角轻卷,笑意十分微妙,阿晴察颜观色,也是一笑:“族伯与我家来往多年,还不曾听两位长辈提起这层儿,应是有‘自知之明’,三妹妹到底年轻,也不知悉这些大家族的规矩,只知夸口,也就是我听着了,且当作个笑话,谁不知国公夫人的外家是沧州赵氏,何来一个姓廖的舅舅?”
旖景当然心领阿晴的好意,她今日这番兜兜转转的话,无非是想提醒旖景,有人暗中利用卫国公与建宁候府的名声图利。
女子在这边窃窃私语,水榭外头的一间茶庐,虞沨也正与甄南顾对坐而谈。
“卓妃有了身孕。”甄南顾呷了一口茶水,缓和了几分酒意,张口就是一句:“夫人入宫,回来就与父亲相商,筹谋着待卓妃产下一子,怎么操作记于长姐名下,巩固她太子妃的地位。”
虞沨缓缓抬眼,见甄南顾微垂的眼眸里划过一线戾气,沉声说道:“切莫妄为。”
“只要有太子妃,那毒妇之位便稳若磐石,想到弑母之恨……”甄南顾指间紧扣杯盏,眉棱骨轻轻一突,暴戾之意越发显然。
“伤及储君子嗣,是为大罪,我还是那句劝言,莫为老鼠伤了玉瓶。”虞沨洞悉甄南顾的打算,若这时卓侧妃腹中胎儿有个好歹,甄莲必遭废黜,就算不是她动的手,也难逃其咎、百口莫辩,甄南顾因着生母惨死,一直对甄夫人怀有恨意,虞沨明白他的心情,故而才要劝他理智:“为了这么一个人,身犯险境太不划算,再者,南顾信我一句,太子妃之位必废,你什么也不用做。”
当见甄南顾半信半疑,虞沨也不多作解释,到底涉及皇室,有的事情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只持了茶壶,为南顾再添一盏清茶:“实行新制在即,南顾莫不如将心神投入来年会试,争取金榜题名,加强自身能力,总有血恨之时。”
甄南顾微微闭目,过了半响,方才苦笑:“隐忍太难,可眼下纵是有心却也无能,还是世子之言有理,自身不立,连妻子都不能保全,何言血恨。”
听南顾说完这话,虞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