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般,将来只怕更不会服夫人管教。”
“由得她吧,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黄氏轻叹:“辰儿倒是我一手调教,可太夫人还不是怪我将她教得太过端方,不知转寰。”
“夫人,五娘明年可就及笄了,这婚事……”
“嬷嬷可别操这闲心,辰儿的婚事我都插不得手,更何况景儿。”
“奴婢原本观察着,五娘前些年的性情甚是孤直,又是个易受挑唆的,经不得三娘两句嘲讽,就会争执起来,与六娘更是不合,可这一年间,不知怎么就性情大改了,倒像是有了主意,越发八面玲珑,只是与夫人似乎不像旧时那般亲近,什么都与您说,莫非是暗中有人挑唆……”
这话倒是正中了黄氏心头的疑惑,蹙眉思索一阵,摇了摇头:“我原本看着太夫人对景儿纵容太过,才宠得她不知收敛,任性而为,如此性情,将来只怕会吃亏,的确这一年间,她竟像是变了个人,往常你可见她关心过庶务,成天只知琴棋书画,风花雪月,还有对王府虞二郎,似乎这一年也生疏了不少……将军夫人早前与我闲话,听她的意思是有意景儿,我原本觉得这门亲事还有些成算,只眼下看来,怕是会有波折了。”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大娘子嫁给福王,总归是无礙的,若五娘与虞二郎成姻,将来也不过是个宗亲之妇,算不得什么,就算太夫人不甘,可也拧不过五娘愿意不是?但眼下五娘对虞二郎这么一疏远,若是将来,太夫人有意那几个皇子……”
黄氏闭了闭目,半响又是一叹:“还是那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看虞二郎的手段了。”
又说虞洲,这些日子以来也过得焦灼难安,自从旖景中毒事件之后,他更加明显地感觉到来自于虞沨的威胁,本打算“死缠烂打”,隔日就去绿卿苑拜会,可渐渐地,他发现绿卿苑已经不是往年他可以随意出入之地,原本与他熟识的丫鬟,居然开始铁面无情,得通过层层通禀,得了旖景许可,也只请他去茶厅安坐。
那个叫冬雨的丫鬟,避人耳目地告诉他,都是五娘的嘱咐,说如今年岁大了,表兄妹之间要懂得避讳。
尤其是七月初,旖景前往香河,竟然未曾告诉他一声。
分明在她动身前日,他还与她对弈了一局。
隔日再去,才知旖景已经离开了锦阳。
好不容易盼到佳人归来,他迫不及待去一述别情,岂知竟然连吃了几个闭门羹,连冬雨的面都见不着。
虞洲直觉,佳人已经“变心”,他的姻缘危矣。
在一次诗会上,巧遇了黄江月,虞洲与她大吐苦水,想获得江月的鼎力相助——江月与旖景是闺中知己,与他也甚为要好,交情并不普通,哪知却得了一句“劝二郎再莫肖想”。
虞洲连声追问,黄江月却闭口不提,虞洲急得咬牙切齿,忍不住问了出口:“难道五妹妹当真是对我长兄动心?”
黄江月却是莫测高深地一笑,连连摇头:“楚王世子?他只怕也是肖想罢了。”
接下来任是虞洲如何“利诱许诺”,黄江月再也不肯吐露一言半句。
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虞洲开始了布置盯梢——
他意外地发现,旖景的闭门羹并非有意针对于他,的确这些时日,佳人频频外出,却是出入市坊间的几处茶楼酒肆,并且不像与人有约,逗留时间也并不太长,竟似是在过问经营一般。
虞洲针对旖景去过两回的平安坊“凌霄阁”展开了严密调查,废尽心思才察明这处是国公府的产业,方才醒悟过来,想毕是旖景闲来无事,以府里产业作为消遣,体验经商。
原本贵族公子也不乏以此为消遣的,虞洲方才不以为意。
只这一日,他有心请了几个纨绔来“凌霄阁”捧场,暗中讨好佳人,却不曾想,瞧见了他家世子长兄与某个甚是眼熟之人一起入了包厢。
虞洲蹙眉思索半日,总算想到那人是谁,拍案大悟的同时,好奇顿生——
不由分说地就推开了虞沨所在的包厢,执盏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