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2-23
其实旖景大可不必觉得孤单无助,因为她的身边,一直有人暗中关怀保护,而这一个人,足以让她依赖与信任。
不过此时的她,没有察觉罢了。
当芳林宴罢,虞沨并未急着辞宫,而是在遗珠园里略作逗留,随着几案撤去,人群四散,桃花林里安静了下来,喧闹不复,唯有满园春色依然明媚,花枝斜影里,春阳微晃于芳草香泥,并不比宾客如云时显得寂寞。
这时,他刚好在思量旖景——他猜测到小丫头当不至于让候府七娘当众难堪,可经此一事,应当会对黄七娘有所防范吧。
表面上黄七娘的行为够不着“歹毒阴险”,却也有失“光明磊落”,与上一世那个直爽热心的女子判若两人,当年旖景将她引为知己,言听计从,无所不谈,多半又是信错了人。
只怕她这时的心情,应当有些失落。
她肩上所负的担子,原不比他轻松多少,或者比他更加沉重。
不但有仇恨,还有愧疚,眼下又加上猜疑,而关于这些,还不能与旁人倾诉。
一念及此,虞沨再一次庆幸自己的重生,多亏如此,才能为她分担一二,至少有一些事情,不需要她废尽心机的解释,他也能懂。
若是可能,也想过放下旧恨,只顾新生。
可是就算他们愿意放下仇恨,仇恨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所以唯有出击争斗,才有赢得平静安乐的可能。
虞沨踱步于桃林,眉心微蹙间,神情有些忧郁,直到听见身后绣鞋踩着芳草的步伐声,才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淡然,回首之际,果然见如姑姑已经站在了眼前。
“世子可是有什么话要交待?”如姑姑的确是个干脆人,直接就开门见山。
“正是,沨有一事相求。”虞沨微微一笑。
关于甄茉的事,眼下他虽有了计较,可在东宫安插耳目却不容易,当见如姑姑,方才心念一动——东宫一定会有圣上的耳目,也许并非出自于防范,但圣上也得掌握东宫的情形,可即使知道这点,虞沨也不至贸然求去圣上跟前,以他猜测,太后对太子妃诸多不满,想来在东宫也有安排。
如姑姑是慈安宫的掌殿女官,极得太后信重,如果太后当真安插了耳目,定是交代给如姑姑操持。
“姑姑莫怪我冒昧。”虞沨拿定了主意,也选择了直言:“不知东宫可有姑姑的人?”
如姑姑怔了一怔,神情便有些端肃了下来:“世子有何打算?”
“我委实是怀疑太子妃不孕的事大有蹊跷,怕是中了旁人的算计。”这个切入点,尚算稳妥:“姑姑当知,东宫子嗣,涉及储君国政。”
如姑姑略有迟疑,却听虞沨又说:“本来我有这样的想法,应当先与太后娘娘商议,可眼下只是猜测,还需证实,倒不好枉言,所以,想请姑姑协助一二。”
“如此说来,世子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如姑姑眉心略蹙:“不瞒世子,娘娘是一直关注东宫,正如您所说,东宫子嗣关系重大……只太子妃甚是谨慎,几个侧妃相继小产倒与她有关,可若说有人害她……”如姑姑摇了摇头:“东宫侍女能得太子妃信重者不多,尤其是打理饮食香脂这些要紧之人,都是出自甄府,比如药膳,唯有一个老嬷嬷能够经手,据说她是甄府几代家奴,不可能被旁人收买。”
再有一点,当初太子妃小产,也的确不是因为饮食,太医们早有论断。
“我是猜测,也许祸端正是起源于甄家内部。”虞沨沉声说道。
如姑姑大是疑惑:“这从何说起?”
“甄四娘十分可疑。”深思之余,虞沨还是暂且隐瞒了甄茉与太子的私情,只得从另一个方面着手:“我今日留意到甄四娘偶尔暗觑太子妃的目光,颇为不善。”
“可她们是亲姐妹……”
“就算如此,也未必如表面那般和睦,如姑姑可别忘了,当日霞浦苑一事,太子妃可是毫不犹豫地将罪名推托到了亲妹妹身上。”
太后应当能洞悉当日的真相——太子妃早有筹谋,促成与卫国公府联姻,董音是大长公主中意的长孙媳,这才会招至甄茉的嫉恨,没有太子妃的支持,甄茉绝不会胆大妄为。
如姑姑神情更是沉肃:“不瞒世子,东宫的确有我预先安排的宫人,眼下虽不得太子妃全心信任,到底还有些作用,世子欲如何证明?”
虞沨见一切正如自己所料,如姑姑也答应了协助,才吁了口气:“具体计划我还在思量,但姑姑若能相助,也许会更有把握。”
“太后娘娘也颇为关注此事,世子若当真能察探清楚,也是替娘娘尽力。”如姑姑又道:“世子若有吩咐,尽可直言。”
虞沨环手一礼:“如此,我就先谢姑姑鼎力相助。”
先落实了东宫的“耳目”,虞沨又是一番思量,最终决定还是要从甄南顾口里打听一番详情,恰巧南顾婚期就定在三月,早约好了要与虞沨“一醉”,日子便在芳林宴后的初八。
流光河畔,怡和街上,洞庭阁里。
这一家酒楼,以潇湘风味扬名,时值正午,大厅里已经是宾客满坐,为避免喧哗,甄南顾半月前就定好了一间包厢,推窗便见流光河畔,柳条新绿、芳草如毡。
落坐之后,南顾率先举盏:“世子既已‘痊愈’,今日又为贺我,可不能推托,必得同醉,才是知交之情。”
竟一连饮了三盏。
虚掩的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