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赵启年仍然保持着镇定,小炮的威力对他这种打惯了红夷大炮的军官来说不算什么,但近距离霰弹给密集队形敌人所带来的杀伤却是叫赵启年十分的满意。
三千多人,分成六十多个队子,长矛腰刀十分轻便,所以敌人来袭的速度很快,两翼夹杂着一些骑马的贼寇军官督战,饥民出身编成的贼寇士气也旺盛……但就是一轮射击之后,整个曹营的前锋队伍已经快跨下去了。
这一轮霰弹炮击最少打死了二三百人,杀伤则是在一倍以上,就是说,只不过一轮炮击,对面来袭的敌人已经折损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第二轮,放!”
战鼓声再次响起,似乎是贼寇的中军那边也受到了震动,但此役十分要紧,关系十分重大,简直就是全部流贼的生死存亡。[
在前锋受损后,似乎贼寇老营那边已经是把内营兵马也放出来了,按流贼的习惯,最精锐和最放心的将士才能充当老营兵,也就是内营兵,内营兵之外才是寻常马军,再下来是步卒,再下来才是普通的裹挟的饥民民壮。
刚刚冲过来的,看似精壮,但也就是饥民中的精壮,曹操这个滑贼肯定还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拿出来。
但看到刚刚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血腥一幕之后,曹操反而是下定了决心!鼓声再响,这一次连老营将士也全部出动,曹营的十几个大将,全部带着自己最精锐的部曲向前方赶来。
惠登相与王光恩的两营,亦是如此。
一时间,峰起云涌,超过两万人的精兵强将,一起向着车阵方向涌过来。
“杀官兵,越过那壕沟,到车阵前!”
“他们不过千把人,冲过去就赢啦!”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生死就定在今日!”
所有的将领,都是嘶声呐喊着,这样的呐喊声和鼓声甚至盖过了第二轮的炮击的声响,又是数百人倒了下去,但涌过来的队子反而增多了,长达数里的战线上,旗帜挥舞着,一队队的包着红巾的贼兵涌了过来,冲杀过来,呐喊着,吼叫着,向着这一条薄薄的战线冲杀过来。
一两轮的炮击,可能会打跨很多没有意志的军队,但眼前的这些农民军显然不是,哪怕是不那么精锐的曹营等几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跨的,多年的征战厮杀也是给这些农民军锻炼出了一大批的精锐将士,见过险恶的战场,经历过绝境,多少次的生死之间的锤炼锻炼出了铁石心肠和坚定的意志……浮山的火力虽猛,但毕竟看起来就是一条壕沟和车阵,突破了,就可以包抄过去和西营配合吃下这一股强悍的官兵,大量的火器和铠甲都是看的见的财富,一具铁甲最少值百两,一支火铳十两到二十两,一门虎蹲炮最少也得百两以上,这么多的甲仗军械还不是用银子能买到的,多年征战,又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珍贵之处?
旗帜招展,炮声隆隆,不停的有人惨嚎着倒下去,又不停的又有将领将旗帜指向前方,先是民壮饥民组成的普通步卒,接着又是正经的步卒,有毡帽或是大帽,穿着胖袄或罩甲,手中的兵器也渐渐精良,各式皆有,刀枪剑戟组成了一道道钢与铁的森林,或是奔流的铁一般的洪流,这一股洪流不停的奔袭向前,死伤累累,但亦是一往直前,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到此时,沿战线的浮山将士们也是微微动容,对眼前的对手终于有那么一点正视的感觉。这些流贼能够纵横天下十年,十余省过百万官兵始终不能彻底剿灭,到底也还是有两把涮子的,并非完全的无能匪类。
在此之前,浮山将士们因为与东虏那样的强敌拼杀过,对流贼始终不大放在眼里,毕竟在登莱几府,横行各处的海盗和山匪,还有小股的响马被剿灭过不少,对有“贼”名的流寇,浮山将士还真是没有放在眼中。
到此时,才是始见真颜色!
“第三轮,装填,预备……”
到第三轮的时候,大股贼寇的主力也是逼近上来,地平线上,到处是旗帜招展,似乎一眼看过去就是旗帜和红巾的海洋,刀枪多到汇成一片,成为一条条铜铁的溪流,在奔袭的步卒四周,骑兵也渐渐汇集起来,最少也是有三四千骑之多,这也是各营的老营骁骑,算是他们压箱底的货色了。
眼前这一条薄薄的防线,就是一定非要突破不可!
在高岗上,张守仁的身边也是聚集了所有不负责专职指挥的将领们。
资格最老的张守仁的副手张世福,中军参将张世强等大将环列左右,参将姜敏与参谋军官们站在最近前的地方,所有将领,都是神情紧张的看向战场。[
两个战场,按理来说是一主一次,现在主战场那边士气如虹,增援上来的西营兵马又一次被击溃了,长枪手们按固定的队列,奋勇出击,枪尖每次戳刺,便是带回一抹血肉,加上两翼火铳手的助阵,多达四千人的西营前阵已经有跨下来的迹象。
与此同时,乙队等后续部队已经接上,稳定了前锋甲队的左右翼。
枪骑兵们也是开始从步兵打开的空隙中进入敌寨,正在扫清边缘,等待敌骑的进袭。
稻田之中,还有大量的车炮营的官兵和辅兵们在奔跑着,他们即将增援上去。
西营被打跨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点谁也看的出来。
但在西营跨下来之前,车阵那边是否能守住,在场的大将们心头也是浮现出一缕疑问。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