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涅定睛一看,却见来人有几分眼熟,只是有些灰头土脸地不像样子。
此刻康嬷嬷上前,大声喝道:“大胆,哪里来的宫女,乱闯乱叫,成何体统!”
那宫女双膝跪地:“奴婢是先前跟着魏才人的玉叶,魏才人入了浣衣局,奴婢也跟着去了,魏才人在浣衣局过得很苦,近来又病了,浣衣局的人不许请太医……魏才人已经不行了,奴婢斗胆求娘娘……救救魏才人!”
凤涅道:“你便是那个叫玉叶的宫女吧。”
玉叶抬头,眼神仓皇:“娘娘还记得奴婢,正是奴婢!先前魏才人有些冲撞娘娘的地方,请娘娘念在她如今落难,救她一命吧。”
凤涅打量着玉叶:“你倒是挺忠心的。”
玉叶落了泪:“求娘娘成全!”
康嬷嬷喝道:“不知死活的奴才,魏才人那贱蹄子已经去了才人封号了,你还一口一口地叫!索性娘娘如今是回了凤仪宫,倘若现在还在冷宫里,你跟你的主子还不知多精神地想着怎么陷害娘娘呢,如今你竟然有这个脸皮过来求?快给我滚!”
玉叶被康嬷嬷一喝,似是怕极,身子一晃,却仍跪着,抽泣说道:“娘娘……您是菩萨心肠,大人不计小人过……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康嬷嬷道:“你还敢说?瞅着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凤涅一扬手,康嬷嬷便不再喝骂,转而低声同凤涅道:“娘娘,别可怜这等贱婢,她们得势的时候,哪里想到有今朝呢。”
“我知道。”凤涅淡淡地道:“只不过,她这份忠心,倒是难能可贵。”
玉叶慌忙磕头,凤涅道:“你主子落败成那样,你还记挂着出来给她求情……本宫倒是很欣赏你这份忠心,罢了。”
康嬷嬷道:“娘娘?”
凤涅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嬷嬷,你派个人去太医院传个太医过去。”
康嬷嬷是惟凤涅之命是从,便答应了,转身叫了个小太监去传旨。
这边玉叶磕了两个头:“多谢娘娘,奴婢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娘恩德!”
凤涅看了她一会儿,道:“行了,回去吧。”
玉叶起身,跟着那传旨的小太监一并而去。
凤涅望着她的背影,道:“稀罕,这丫头竟如此忠心。”
康嬷嬷道:“娘娘您才是如此善心呢。”
凤涅不语,只是微微一笑,正要再走,忽地觉得有些不对,转头一看,却见旁边的拐弯宫道处,有一人站在彼处,手里头握着一柄扇子,正对她虎视眈眈。
凤涅心头一惊,而后略皱了眉:“这不是秦王吗?”
秦王朱镇基带了个小太监,笑嘻嘻上前,行礼道:“见过皇嫂。”
凤涅道:“秦王怎么又进宫来溜达了,无声无息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朱镇基道:“先头在前头陪着皇兄,刚刚太后召见,臣弟要去见太后了。”
凤涅觉得他的一双眼很是招人……厌烦,便道:“既然如此,便不阻着秦王了,本宫也要回宫去了。”
朱镇基见她要走,便又道:“皇嫂且慢……”
凤涅回头,朱镇基的眼睛对上她的,略微沉默片刻,才道:“臣弟是想说,倘若皇嫂在凤仪宫见了安靖,还请敦促他赶紧到太后宫里来,免得太后不喜。”
凤涅问道:“靖少王也来了?”
朱镇基道:“是啊,听闻我进宫,非要求着来,拦也拦不住……他跟皇嫂可是真对脾气,一见如故呢。”
凤涅不愿同他多说,便只一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身后,朱镇基抬手,合了扇子,扇柄在下颌处一抵:“好像……很是有趣……”
凤涅回了凤仪宫,刚进殿门,就有宫女急忙上前报之,说靖少王等了许久了。正说间,就见朱安靖小小身影从内跑出来,大老远地就躬身行礼,嘴里叫着:“阿靖给皇婶问安!”
凤涅见他一张小黑脸精神焕发,双眼也闪闪发光,便笑道:“免礼。”
靖少王才起身,跑到凤涅身旁:“皇婶,你去哪了,让阿靖等了半日!”
凤涅在他头顶一模:“去给太后问安啊。”
靖少王道:“等会儿我也要去见太后呢,赶紧抽空先来看看皇婶。”
凤涅一听,皱眉道:“阿靖,以后别这样儿啦,让人知道了给太后一说,太后可不会高兴。”
靖少王也不笨,道:“皇婶我知道啦!……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不会给皇婶惹事,皇婶你别怪我。”
凤涅见他如此乖巧,便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让你留心罢了,怎么,你回了王府,呆的可好?”
靖少王一听她问,便皱了眉。
凤涅落了座,宫女给靖少王搬了个凳子,他便坐在凤涅对面:“唉,别提了。”
凤涅见他老气横秋地,便笑道:“怎么了?”
靖少王叹气道:“我越来越觉得秦王府诡异了。”
凤涅一听,便想到方才朱镇基那双让人不能安心的眼,便道:“怎么回事?”
靖少王左右乱看,凤涅会意,便使了个眼色给康嬷嬷,康嬷嬷当下便叫殿内的宫女退后了数丈去。
靖少王见状,才低声道:“皇婶,你还记得上回我说,三叔他改邪归正,不再沉湎女色了么?”
凤涅道:“是啊,你还说他另结新欢呢。”
想到乃是跟个七岁的孩子说这些,不由地咳嗽了声。
靖少王却道:“唉,皇婶,可不是另结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