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萧尧酒量还算好,喝了几乎一整夜,还清醒着。舒殢殩獍他看了看天色,天还没亮,但是已经出了青色,离破白也不久了。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也不知道是因为醉,还是因为坐了太久。
“恩,如此,你也算是陪了我一夜。”他看着沉醉,勾唇一笑。
陪了他一夜……他何时这么幼稚?从文字上来占她便宜。她不过是坐在这里,看他喝了大半个晚上的酒。
“好了,我该回去成亲了,你还有些时间,可以去小睡片刻。嬖”
沉醉见他神智尚还清醒,不由松了一口气。否则,他神志不清地去娶公主,那后果要如何是好?
点了点头,她道:“恩,你快些回去吧,别误了时辰。”
说罢,转身往床榻回朗。
托萧尧的福,坐了一夜,她真有些睡意了。
刚刚走了几步,身子忽地一紧,便被人从身后紧紧搂在了怀中。
“别……”
“别动,让我抱一抱,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
酒气从耳后喷来,带着灼灼的热气,混着男人的强烈的气息,沉醉浑身顿时僵硬。他低哑的克制着痛苦的嗓音却让她的心也跟着抽痛了。
“上一次,我连抱你也不曾,你就永远离开我了。”
近在耳边的话,却飘渺得如同雾中的远山,仿佛穿越了千百年而来,那嗓音,本身就分不清真假,更遑论是那字字句句。
……
怕经不起成亲一整日的劳累,萧尧离开以后,时间不多,沉醉仍是强逼自己小睡了一会儿。
睡得浅,梦境却变换了许多个。
梦中,还是她、怀陌、萧尧三人,只是却又与他们如今的样子不同。
怀陌又坐回到了轮椅上去,腾云之间,天地对他俯首称臣;萧尧意气风发,从海中缓缓走出,他似乎是水中的王;而她……她自己的面目却是模糊的,连身体也虚幻,最后,竟化成了一缕轻烟。
她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额头上,沁出了冷汗,她的呼吸微微急促。慌忙抬起手,仔细察看,还好,她还没有化成轻烟。
这时,外面传来太聪明的轻唤声。
沉醉连忙应了一声。
“该是时候起身准备了。”
太聪明说罢一声,推门而进。
沉醉迅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起床。
之后一整天,便不曾闲过。
沐浴、更衣、上妆、梳头……太聪明领着十八名心灵手巧的侍女在房中围着她转,好在无遇手下的人靠谱,所以遇上昏昏沉沉的新娘,一切也都有条不紊,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反抗。
不反抗,只要配合就是,其余的时间,该出神出神。
红久竟也出奇地安静,沉醉出神良久才反应过来,今日还没听见红久的声音。目光寻去,却见红久被挤出人群外围,正气呼呼地看着她。高高的撅着嘴,像是个正在赌气的小女孩,却并不说话。沉醉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大约是她又哪里得罪了无遇,被无遇弄的不能说话了。
忍不住暗叹,当时怀陌也爱用这手段,果然是师徒,可怜的红久。
朝红久招了招手,想让她过去她身边。红久见到了,忽地轻哼一声,高傲地转开头去,那神气,活像只骄傲的孔雀。看得沉醉忍俊不禁。
一切收拾妥帖之后,无遇便过来了。
她这次出嫁,父母不在身边,原本按理,该是她向无遇敬一杯茶,作为告别的仪式。可是对无遇而言,礼数全是浮云,他提前说了话,要亲自送她嫁到丞相府。其实沉醉心中阴暗地想,他是想一会儿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狠狠气一气文帝,但是无遇矢口否认。
无遇来到时,沉醉妆容绝美,凤冠霞帔,早已教手巧的侍女装扮好。太聪明扶着她走到无遇身前,无遇见过,眼中顿时流露出一种类似于“我女儿真是漂亮,怀陌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那种又骄傲又自豪又舍不得便宜了怀陌的神情,连连说了两声“好”,之后目光一扫房中十八名侍女,大悦道:“今日过后,都去锦年那里领赏,重重地赏!”
“谢宫主!”
侍女齐声行礼,场面很是气派壮观。
沉醉心中高兴,却又忽地涌起一阵酸热。眼前这个像闹了一场笑话一般的义父,却真真是十八年来,唯一给过她父爱的人。
想起心中酸热,眼眶微微湿润,无遇见状,立刻上前来,难得柔声哄道:“乖女儿,哭什么?我是要亲自送你去的。再说,新娘子哭应是对着你亲爹亲娘哭,我又不是你亲爹,你朝我哭做什么?”
沉醉不知道为什么,就破涕为笑了。
无遇……真的很有一种天赋,可以眨眼之间,将别人好不容易对他的感动破坏得飞灰湮灭。
无遇见她笑了,便命令道:“喜帕呢?”
太聪明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喜帕呈上,无遇亲自为沉醉盖上。
眼前红光里,无遇拍了拍她的肩,又亲手握起她的手,“怀陌已经到了,为父亲自送你上轿。”
沉醉点了点头,跟着无遇走出这里。
无遇送她上了花轿,那过程里,她一直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知道那是来接她的怀陌,心中沁甜,总算是有了嫁人的喜悦。
……
一切,形式上与第一次并无差多少。只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身旁的男人对她是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她也不再有第一次近乎绝望的悲伤,喜帕之下,她的唇角总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