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也知道魏楹发作这么一通是因为昨晚的事,心头有点喜滋滋的。早在他在马知府的大堂上对着侮辱他生母养母的人挥拳头,她就知道他不是个软蛋,是个可以靠得住的男人。

魏楹遥遥指点着院子里的亭台楼阁假山池塘还有屋舍。沈寄到了古代五年多,可有些思维还是比较现代的。譬如现在,她心头就在盘算着这十多亩的占地,可不就是一千个平方么。京城的一千个平方的宅院,这在现代是天价,就是在这里也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魏大哥,这都是我们的?”

魏楹看她笑颜如花的,心头也很愉悦,“那当然,不是我们的是谁的。你看这里,还有一片桃林,我看你很喜欢半山寺的桃林,所以特地让人移种的。”

进去一看,别说桃花,桃子都没了,只能等明年了。不过,这满园桃树花开之时想必很是壮观。到时候让人围了帷幕铺上地衣,在桃树下说说笑笑的想必很有意思。

沈寄正在树下仰头看着桃枝,魏楹忽从身后过来,然后递过一支狼毫笔。他方才命人去拿了纸笔,一时下人都以为是他终于要给这个院子题匾了。没想到交到奶奶手中。

沈寄想了想,便走回来在下人安的小几上提笔写下‘一揽芳华’四个大字。笔走游龙,翩若惊鸿。旁边伺候笔墨的下人看了啧啧称叹,“奶奶题的好名字,哎呀,这字跟爷的好像,不过又不像!写得可真好!”

如今,沈寄的字其实已经练出了自己的体,刚硬风骨之外别有一种妩媚fēng_liú之态。只是还是能看出脱胎于魏楹的字体。

“嗯,家里的屋舍亭子统统都还没有题匾,咱们一路逛去,便一路题写吧。屋舍算我的,亭台楼阁算你的。”魏楹拉着她往前继续走

“好啊!”沈寄知道魏楹是特地等着她来了再起名,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实在不错。而且,归属感也更强了。

于是一路行去,虫二园,沁芳阁,云倬堂,明焕斋等等便一一题了出来,立时有人拿了出去照着镌刻牌匾。

走了半天,沈寄指着前面的侧院,“我们去看大娘吧,昨天都没见到她。”魏大娘是妾室,是不能出面应酬的。所以昨天她都没有出席女客的喜宴。

魏楹点点头,拜过了爹娘,自当去看望养母。就是沈寄不提出来,他也会带她去的。

魏大娘看到他们很是高兴,“大喜的日子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沈寄和魏楹对视一眼,扶着魏大娘上坐,沈寄对一旁的小丫头道:“什么眼力见,还不拿两个蒲团来。”

旁边伺候的小丫头喜儿一愣,还是挽翠问道:“蒲团在哪里?”她才醒过神来,“姐姐就在这里伺候爷和奶奶,我去拿就是。”

魏大娘摆手,“不行不行,没有这个规矩。”

魏楹笑道:“我方才当着魏家众人把我娘的牌位摆上和小寄一起敬了茶。”

魏大娘愣住,“那他们……”

沈寄几句话把当时的情形描绘了一下,话中不无得意。凭什么一直是她憋屈隐忍啊。今儿也算出了口恶气。

魏大娘道:“还是心急了。楹儿你日后在朝为官,还是要有人守望相助的。”魏楹之前坚持让她还是喊他一声‘楹儿’,喊沈寄一声‘寄姐’。魏大娘推脱不掉,只得答应了。

“当日是生死大事,又是祖父和族老们的决定,他们尚且大都冷眼旁观。日后我也不指望他们。”那些亲人与他都不亲厚,而且有二叔二婶在里头掺和,就是他给他们赔笑脸,有难的时候也不是就能靠得住的。要他们改变态度,唯有他日后官职比他们都高,比他们更有权势。

魏大娘睨一眼沈寄,嗔怪道:“你也不说劝着点。”

沈寄吐吐舌头,还是把那句老掉牙的话搬了出来,“出嫁从夫。”

“罢了,你们都是有大主意的人,我也就是白劝劝。”心头却有些觉得他们两人还是有些年轻气盛了。楹儿已是这么个犟脾气,本该作配一个温和柔顺的女子在一旁好生劝解,偏寄姐是个火上浇油的。

喜儿这边已把蒲团抱了出来,是从旁边供佛的地方找来的。给他们身前各自放了一个。魏楹和沈寄便跪了上去。

“娘,您养我十四载,养恩更比生恩大。我不管魏家给您什么名分,您就是我的娘。”魏楹说完便给魏大娘磕了三个头,沈寄也跟着做。

挽翠早准备了两盏热茶,魏楹和沈寄敬上后,魏大娘从喜儿手上接过现包的红包递给他们,“好孩子,快起来。”

她着实没想到他们两人给她这么大的体面。今后就算名分上稍差,她也是这府上的老夫人了,断不至于再有人敢怠慢。她想了一下,便道:“挽翠,喜儿,你们先退下吧。”

那两个丫头应声退了下去,尤其挽翠干脆得很,不像喜儿还看了魏楹一眼。方才爷和奶奶的态度很明确了,要让下人自今日起都必须给予这位姨娘老夫人的尊重。这一幕想必很快也将传遍全府,这府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魏大娘等人都走了便问道:“听说你们、你们昨晚没有……”

沈寄心道,这消息传得还真快。看来盯着她房里事的人真不少。虽然进屋伺候的都是她带来的人,但新婚次日没有红帕,拆洗的被褥没有痕迹,这是瞒不住的。

“小寄还小,大夫说不宜过早。这么早让她进门,是我的私心,不想别人管着我的内宅。尤其还是与二房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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