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拿开他挡在脸上的书,“我昨天和姨娘说了,看她的样子还是有几分意动的。你看找谁去私下先通个气比较合适?”
魏楹脸上露出矛盾的神色来,嫁母这个事,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抗拒的。可是小寄说得没错,养母当初带他逃离魏家的时候才十九岁,大好的年华都为了他浪费了。
“嗯,这事不好托人,回头他出外做生意,我让胡胖子去把人请到这里来考察考察市场,我亲自和他说吧。”
“嗯。如果他要到蜀中开店那大家也不用分开。只是不知道你会在这里做多少年的知府。”
魏楹搓搓脸,“不好说,这一回肯定没上次那么好运气了。不可能一任就升迁的。上次是因为我是被贬了,然后任上剿匪治水收租都很出成绩。而且五品,也不可能升那么快。四品是个分水岭,很多人一辈子就止步于四品。四品以上就可以成为朝廷的大员了。那可不是咱们和各处把关系处得好就成了的。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而如果不能往上升,平级调任的话那我还不如谋求连任。”他们现在身家相当可观,考绩优良要谋求连任还是很容易的。
沈寄把自己留在淮阳两个月发生的事细细的和魏楹说了,然后又把自家产业的情况说了说。
魏楹感叹道:“现在拢共与十五万的身家,从前真是想都不敢想。二两银子一个月还招人嫉恨呢。你刚到家里来的时候,每天苦大仇深的盯着那碗里的几根咸菜下点清得不能再清的稀粥,半夜总是起来舀水缸里的水充饥,然后又不断的上茅房。”
沈寄瞪大眼,“你居然都知道!”
“那么小个茅屋,什么动静不是一清二楚啊。姨娘是忙碌了一天倒头就睡着了所以不知道。我白天也睡晚上也睡,哪那么多瞌睡啊。不然我干嘛把饭菜分一些给你吃啊,就怕你饿坏了撒腿开溜。我们家银子白花了不说,你自己也落不到好。”说着笑了两声,“不过那个时候还真没想到你会变成我媳妇儿。我们还能有这天。我那个时候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的。如果这个时候在京城,要在靠近皇城的地方买个宅子,买个大宅子咱们也买得起了。”
魏大娘从旁边经过,听他们在忆苦思甜,也不由得驻足听了会儿。这个时候便笑道:“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恐怕就是听了算命的说的话,花二两银子把小寄买了回来。”
魏楹坐起来嘟囔了一句,“合着把我养大不算,她比我值钱啊?”
魏大娘摇摇头,“有这么比的么,我是说如果小寄没到家里来,那个时候我把那十几亩薄田都给卖了也凑不够你的束脩,就是裴先生不计较肯让你免了书学费,但日杂费用还有一次次去赶考,咱们也凑不出银子来。那个时候多亏了小寄带着我卖福气结,卖鱼丸汤等等。”
沈寄竖起两根手指头晃啊晃的,“我哪有魏大人你值钱,你身家十几万,我呢,就是二两银子买回来给你挡灾的。”
魏大娘笑道,“或许你真的是楹儿命中的福星。那个时候,我都快绝望了。说实在的,脑子一时发热花了二两银子买个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瘦骨嶙峋的小丫头,我到家就后悔了。只是那银子已经买了薄棺,也没处找人退去。”
沈寄而已笑,“那个时候我好害怕你把我转手卖了给他凑药费呢。他和成天家的吓我,逃奴打死都不用偿命什么的。”
魏楹胸腔起伏,“都过去了,日后等着咱们的都是好日子了。这就叫苦尽甘至,否极泰来。”
沈寄想着你要走仕途,怎么可能是坦途。可是此刻毕竟是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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