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团子应该是蕨菜裹了面粉做的,咸淡适中,虽然没有外婆做的美味,喜清欢依然吃的有滋有味,怀念在心头淌过,虽然夹杂着一丝酸楚,不过很快便被她抛开,她是真的饿了,据姐姐们说,她昏迷了五天,昨天醒来后也只喝了些粥,今天又只是一碗清汤,这会儿一吃到这些菜,腹中饥饿反倒被勾了起来,两个菜团子一碗汤很快便被她吞了一半。
“把这盘给小四端过去吧。”那边,喜庆靖将荠菜炒鸡蛋推到了柳氏面前。
“公爹,清儿那边也有呢,这盘还是公爹和娘用吧。”柳氏当然不会去端,她心疼女儿不假,却不过份宠溺。
“我们不用,小四流了那么多血,该好好补补才是。”李氏摇头,慢条斯理的喝着豆腐汤。
“我来。”尹氏见柳氏反覆推辞,便笑着端了菜起身,放到了喜清欢面前,“小四,多吃点儿。”
喜清欢正要推辞,尹氏已笑着回到了她的位置,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端回去?
“小姑姑,你快吃吧,多吃点儿早点好起来陪婉儿玩。”便连喜婉悦也懂事的劝说着,喜清欢反而不好意思推了,垂眸想了想,端起盘子往自己碗里倒了一点点儿,便将盘子推到了中间,她都多大的人了,岂能真的独占这一盘好菜?
“给。”一盘菜在众人推来推去中吃完,喜清欢喝尽自己碗里最后一口汤,正遗憾自己肚子还没饱时,对面递过来半个菜团子,她不由一愣,看着那双白净的手有片刻的恍惚,这手比三位姐姐的还秀气……
“我……掰开的,不脏。”菜团子快速放进了喜清欢的碗里,喜清欢回过神抬头,只看到江洛匆匆收拾了桌上碗筷快步进了厨房,不由愕然,她哪里嫌弃他脏了,跑那么快干嘛?
吃过了饭,喜清欢便回了房间,毕竟大病初愈,坐太久仍觉得累,这会儿肚子不再饥饿又晒了好一会儿阳光,困乏便涌了上来。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屋内已是一片昏暗,外面打铁的声音已经停息,隐隐约约传来几句欢声笑语,喜清欢躺着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只听得喜婉悦笑着在称赞“哥哥好厉害”之类的话,她不由心里一动,难道是喜延年把鱼收回来了?
一想到自己教给喜延年的那一招,也不知道收获如何,喜清欢便躺不住了,起床略略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屋,循着声音来到堂屋。
“祖爷爷,您罚我吧。”喜延年嘴上说着请喜庆靖责罚的话,可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知道错在哪了?”喜庆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半点儿情绪。
屋内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喜清欢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心里煞是惊讶,喜延年做错什么了?
“之前是我带小姑姑去了海边才出了事儿,今天我又……请祖爷爷责罚。”喜延年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知道要受罚为何还要去?”喜庆靖又问。
“……”喜延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小姑姑和江哥哥都有伤,光吃野菜,身体怎么好得起来。”
“起来吧。”喜庆靖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点了点头,也不说罚不罚的话。
“啊?”喜延年显然很意外。
“嗯?不舍得起来?”喜庆靖依然那副口气,淡淡的带着隐隐的威严,喜清欢知道堂屋里一定有不少人,可此时此刻却没有半点儿声音,她不由自主的也为喜延年担心起来,这时,喜庆靖又发话了,“背一遍喜家祖训听听。”
“凡喜家子孙,勤耕务读,敦伦孝亲,卑无犯上,富莫骄贫,居仁由义,睦族和宗,布衣菲食,气忍家宁。气必正,心必厚,事必公,用必俭,学必勤,动必端,言必谨……”长长的一串祖训从喜延年口中流利的背出,没有丝毫停顿,显然,他没少背祖训,喜清欢脑海里不由浮现一个情景:喜延年上窜下跳的做了错事,然后被喜庆靖责罚面壁背祖训……
呃,貌似她的同情心有待加强,喜清欢捂住嘴将笑意憋了回去。
“你觉得你触犯了哪一条?”喜庆靖耐心的等着喜延年背完才缓缓问道。
犯了哪一条?喜延年愣愣的想着,对啊,他犯了哪一条?每日该做的事,他从来都是很认真的去完成,那日小姑姑出主意两人一起去了海边,也是因为救人才出了事,而且,祖爷爷也只是罚他负责了小姑姑那部分活儿,并没有让他背祖训,而后也没有说要禁他去海边……想到这儿,他不由傻傻的笑了,不过,嘴巴刚裂开便看到喜庆靖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不对,他是背着家人偷偷去的……
“我……不该偷偷摸摸的去。”喜延年收起心里那丝侥幸和兴奋,实实在在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
“起来吧。”喜庆靖这时才微微一笑,摸了摸喜延年的头,“你和小四都不愧是我喜家的好儿孙,不过,以后出去记得和家里人说一声,免得家人担心。”
“是,祖爷爷。”喜延年这才高兴的起身,“祖奶奶,小姑姑说这个鱼可以当寿菜呢,还有四天就是祖爷爷寿辰,您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明天再去捉。”
“好孩子,有心了。”李氏见喜庆靖没有责罚曾孙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小四,还不进来?”喜庆靖突然提高声音喊道,把站在外面的喜清欢小小的惊了一下,她都这么小心了,居然还是被爷爷发现了,看来,这个便宜爷爷不可小觑啊。
“呵呵,爷爷耳力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