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那日一早,太阳出来暖洋洋的,子晴想起来家里的油菜地,一看这回可抽条了,便跟子福说明日卖菜去。曾瑞祥去菜地看过后说,年前把青蒜和香芹拔了,菜地还空着,左右也闲着,不如把菜地翻翻,种点别的。
沈氏听了说道:“把这小院里的空地翻翻种点菜也够自己一家吃了,那边菜地我想空出来养一段日子留着全种西瓜,卖西瓜比卖菜合适多了。”
子晴正想着怎么跟家里说这个问题,没想到沈氏自己提出来了,这下省事了。看来沈氏心里也有成算。
一家人热火朝天地正翻小院的地,门铃响了,子晴纳闷这回是谁上门呢?听她娘说该来的客人也都来过了。
子晴开门一看居然是周掌柜来了,还提着些小点心,并给子晴一对绢花,说是京城捎来的。周掌柜告诉子晴玻璃的事他问过了,一块普通窗户大小的要十两银子,子晴换算了一下,自己家一年有五两银子加上地里的出产可以过得不错,两年的生活费买一个窗户的玻璃,好像有点奢侈,可是又一想,连红木楠木都用上了,还在乎这个。子晴还在兀自遐想,子福一个脑瓜崩给她弹醒了。
原来这次周掌柜来是要家里的油菜条,上次带回去一点他给东家老爷送去了,谁知东家的老人孩子都特别喜欢吃,尤其是过年吃多了油腻的鱼肉,吃点油菜条特解腻,有点淡淡的苦香,比别的青菜都受欢迎。本来东家早就想让他过来买了,只是觉得大过年的不能扰人,才拖到今天。既然来一回,也不能只买一点,周掌柜定下隔一天送一回,一次二百斤,连带饭馆也有了,价钱给到五文一斤,一次一结算,这次就带走了二百斤。
送走他们,沈氏说这东家还真是咱家的贵人,家里种啥都不愁卖,大家说笑了一回,仍旧翻地。
子晴想着今年早点育苗试试,反正南方的天一晴就很暖和,她打算还是用黄瓜豆角来试,左右也不怕浪费,这次她用温水泡了足足两天,也是差不多两个时辰一换水,晚上就放在灶口,那有余温,因为她拿的是个破陶罐,倒也没引起大家的注意。两天后就扔到院子的菜地里,晚上盖厚厚的稻草,这回大家想不注意也不行了,子晴一本正经地说小鸡冷不是也睡稻草吗?众人听了大笑,只当她胡闹呢。
转眼就元宵节,沈氏用圆托盘滚了好多汤圆,用油炸了一些,码好,曾瑞祥一早带着子福去了老房。原来元宵节这日要去上坟,给祖先烧包袱,跟冬至差不多,去年是因为自己忙着搬家,也没去前房,所以没有留意。
沈氏捡了些蜡烛、香、爆竹、还有一块汆好的猪肉,一条整鱼杀好的,没有水果,捡了几个大枣,一碟子油炸汤圆,林林总总差不多一篮子,刚准备好,曾瑞祥他们就回来了。
沈氏让子晴换上羊皮靴子,子晴才知元宵这日不管男女都可以去祖坟的,子晴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规矩。不过老爷子说今年因为曾瑞祥分家盖新屋的第一年,需要去给老祖宗送信,感谢老祖宗的庇佑,所以全家都要去。
去的时候从村后走的山路,回望山脚下村子里几家的炊烟袅袅从树梢升起,远处的山是一片蒙蒙的黛色,近处的油菜花海可是黄的亮了子晴的眼,一大片一大片的,还有蜜蜂在花丛中翩飞,要不是怕弄脏脚下的靴子,子晴都想去打个滚,难怪古代的女子春天都要出来踏青,这花黄柳绿的,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青草的芳香,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子晴上辈子看过济州岛的广告宣传,那金黄色的油菜花海让银子花花地流进了韩国人的腰包。其实子晴小时候在农村,种油菜花的也不少,一大片一大片的,高高低低的,更为天然,一点也不逊于济州岛的。只是后来村里的主要劳力都外出打工,剩下老人和孩子留守,于是一片一片的田地就那么荒芜着,每次子晴看着都会不胜唏嘘。
到了地头,就不能说笑了,老爷子带着大家排好队,男左女右,男的拈香,女的不拈,炮竹一响,男的双手举着香作揖,田氏端起托盘先作揖,再跪拜,众人跟着田氏磕完三个头,围在一圈把封好的包袱烧了,田氏在包袱的四周各放一叠纸钱,也是草纸做的,田氏边烧边念叨,“各路野鬼听好了,外面的散钱才是孝敬你们的,不要抢不该拿的,害我祖宗没有银钱。。。”子晴一听扑哧笑了,换来许多不满的眼光,没办法,实在好搞笑嘛,野鬼,有那么听话的野鬼吗?烧完包袱,还要在坟头四周放一圈纸钱,用石头压好,顺便给近支的老祖宗同样放一圈。
回家的路上走的田埂路,子福就手摘了一朵油菜花非要给子晴戴上,子晴不干,在田埂上你追我赶起来,倒像出来游玩的,被老爷子一声大喝止住了。子晴见地里的青草都长出来,水塘的浮萍也冒出来了,小蝌蚪还是没见,突然想到阿婆菜地里的柚子树,忙跟子福说了,叫了子禄一起去了老房那边,大姑一家还真没走,子晴想不佩服她姑爹的脸皮都不行。
三人和老爷子说了一声,找个锄头就要去菜地,老爷子怕他们挖不好,自己亲自动手挖的,后来老爷子又说隔壁邻居家的柑子底下又长出来几棵,想要就去问一声。
三个人扛了六棵小树苗回家,子晴本想都栽在小院内,谁知曾瑞祥说要在院内栽两棵桂花树,已经和曾瑞玉约好了明日进山去找。于是子晴就在院内栽了两棵柑子树,剩下的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