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是子福的生日,因为曾瑞祥在家,家里只有一亩地的水田,麦收还得半个多月,所以这次曾瑞祥说好好给大儿子过个生日,毕竟是十整岁。
生日那天上午,子福穿上了沈氏做的新衣服臭美,一家人正说着笑话逗乐呢,子晴没想到夏玉和秋玉过来了,夏玉给子福做了一双新鞋,秋玉给做了个荷包,看来二位姑姑是看中了子福是只潜力股,提前投资了,要不然子禄过生日的时候怎么没人问津。
沈氏见两位小姑子都上门送礼了,好歹也要留着吃顿饭再走,想了想,干脆也不差那两个,又吩咐子福去请阿公和阿婆一起过来,结果大娘周氏带着子萍也一起来了。
曾瑞祥见沈氏如此明理还是很欣慰的,高兴地把桌子搬到外头,请老爷子和田氏坐了,子福帮忙端菜,田氏看见大孙子的新衣服,又是不喜,说:“老二家的,上次我来,你还跟我哭穷了半天,说孩子们的衣服破,这才几天功夫,子福就穿上了新夹袄。”
“娘,这不是子福过生日了,再说他的衣服都小了,也破了,孩子还要上学呢,玉梅才给扯了几尺布。”曾瑞祥解释道。
周氏听了,眼睛扫视了院子一圈,说:“是啊,弟妹啊,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可要知会嫂子一声,嫂子是个蠢人,只会蛮做瞎做。哪像你,连这么大的院子都买下来了,真是羡慕死我了。瞧瞧,养这些鸡,这要都下蛋了一天能捡个二三十个吧,一月还不得卖好几百个铜子?一个月好几百,一年可就有好几吊钱啊,还是弟妹你行。”
子晴听了暗笑,这目光可真够短浅的,难得她自己还知道自己是个蠢人,只会蛮做瞎做。子晴低头闷笑。
沈氏听了赶紧说:“看嫂子说的,我能有什么法子,要有,我还能一家子挤在这小木屋里。就这还不都是娘家人帮衬的。”
“不可能吧,这地,这院子,这井,不得二十多两银子,你娘家能帮你这么多,难不成,还是爹娘偷偷给你家银子了。唉,这事可得说道说道,亏我还拿你当个自己人。”周氏的脸说翻就翻。
“大嫂,这饭可以瞎吃,话不可瞎说,买地的银子可是我的嫁妆银子,我娘家当时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盖院子的银子是我三哥借的,打井的银子是我大哥二哥借的,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沈氏直问周氏道。
“就是,老大家的,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哪里有钱贴补老二家,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能剩几个子,你二妹上次说亲,不就是拿不出嫁妆银子才没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还来戳我们的心。”田氏听了急忙分辨道。可是这话却伤了夏玉,夏玉眼圈立马红了。
“老婆子,瞎咧咧什么,也不看看场合,二丫头还在呢。”又对周氏说:“老大家的,你信不信都是这样,我们没有拿钱出来贴补老二一家,再说,我们也没有这些银子。吃饭吧,分家后还是头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周氏听了,把筷子伸向菜碗里,专挑肉菜夹到子萍碗里,边夹还边吮筷子边说:“多吃点,子萍,咱家好久没吃肉了,也不像人家有钱摆谱过什么生日,再说了,谁叫你不争气,你要是个男孩,你就是长孙,你阿公阿婆也会偏向你的。”
“嫂子,我们本来也没打算给孩子过什么生日,这不,他姑姑给孩子做双鞋送过来,也不能让他姑饭都没吃就走了,赶巧孩子他爹在家,就寻思一块叫爹娘过来吃顿便饭得了。”沈氏解释说。
“子萍,听见了吗?不光你阿公阿婆偏心,你姑姑们也偏啊,多咱你过生日你姑姑送过鞋子。也不怪别人,要怪还是娘没本事,生不出儿子。”周氏的冷嘲热讽让二位小姑子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秋玉说话了:“大嫂,这不是头一年分家吗,子福又是十整岁,这才过来看看,再说了,子萍的生日不还没到吗?往年我不是都给过荷包。”
“荷包能跟鞋子相比吗?荷包跟荷包还不一样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子萍的荷包那是什么布料?几块小碎布一拼,那是练手艺的剩落。”周氏不依不饶的。
这时,老爷子发话了,生气地说:“都给我住嘴,有那闲功夫挑大粪去,吃饭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又问曾瑞祥打算哪天开始插秧。
“爹,明天我先去把田耙耙,后天开始插吧。”
老爷子又说:“两天能插完吧?插完帮你大嫂家插,你大哥也不知道哪天回来,赶早不赶晚。”
谁知还没等曾瑞祥说话,周氏就说不用,看着大家不解的目光,便懦懦地说,她把水田佃给她娘家弟弟种了。老爷子一听就火冒三丈:“你个败家的懒婆娘,我把手里所有的家业都分给你哥俩,这才几天,你就拱手送出去了。明天就给我收回来,你也别种了,我留着自己种。”
“凭什么啊,你分给我就是我自己的,我愿意怎么着你管不着,再说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犁田怎么耙田?春玉家那么远,你都知道过去帮忙,我一个妇道人家,你们谁帮过我?指望不上你们,我也只能找我娘家了,还有,我又不是白给我弟弟种,我弟弟还给我粮食呢,再说,就算白种,你也管不着。”周氏的泼劲上来了,大声嚷嚷。
老爷子气得就要掀桌子,田氏拽住了他的手,老爷子气得甩开了,自己回家去了,田氏和两个女儿跟上。周氏带着自己女儿也随后走了。剩下子晴一家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