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那日,曾瑞祥和沈氏早早过去晴园帮忙张罗,林康平请了王铁山夫妻过来忙了好几天,一共摆了十五桌,主要是村子的人和曾家近支的族人,沈家的二位舅舅也来了,当然还有秋玉,本来林康平没想通知子晴的姑姑们,秋玉是离得近,加上周云江恰好在晴园做事,她肯定是知道日子的,没有不去的道理。至于夏玉就没有通知。
子晴没有过去,沈氏说哪有未过门的媳妇提前送上门去的道理?加上林康平也不同意,人来人往的,他可不愿子晴抛头露面,子晴只好作罢,嘟囔了几句,安心在家赶绣活,这次林康平回来带了好些布料给子晴,说想在明年春天成亲。子晴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同意,不过早些把东西备上,总是没错的,省的到时手忙脚乱的,也不齐全,因为她不光要做自己的衣服,还有林康平的全套。
曾瑞祥和沈氏满脸笑容地回来了,尤其是沈氏,对子晴说:“没想到你爹还蛮有眼光的,挺会挑女婿的,这下我真的放心了,康平不仅人聪明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对你好,体贴,担心你想娘家,连你爹都反对,他愣是在隔壁把那破地买了,整理得有模有样,我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园子,新房盖好了,连园子都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子晴听了一笑。
八月初九一早,林康平就匆匆走了,佟先生留下来了,说是等秋天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移栽到位,这段时间和木匠师傅商议各屋的布局,家具门窗的样式等等,后来索性搬到晴园住了,说横竖那里有人打理饭食。都是男人也不拘束。沈氏听了自是愿意,不过倒是叮嘱了那边的饭食要精心些。
这天,沈氏说要去一趟安州。一则要备一些中秋的节礼,二则也为就便看看子萍,送些吃食过去。虽则曾瑞庆做事不地道。不过沈氏说了,一码归一码。子萍太可怜了些。子晴撇撇嘴,她对这个堂姐的印象并不好,刚来时还因为子晴捡她的旧衣服很是嘲讽子晴,从这件事情看,子晴觉得她并不是一个良善之人。曾瑞祥陪着沈氏去了,子雨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沈氏一并带着去了,留下子晴一人独自看家。
子晴刚回屋没多一会,门铃就响了,子晴还以为是沈氏他们忘东西了,刚把门打开,笑着说:“又忘什么了?”抬头一看,居然是文三靠在门框上。
自子晴定亲后文三来过那一次追问,两人就没再见过面,有两年多了吧。文三脱了几分年少的稚气,该有十七八了吧。一身粉紫色的绸子长衫和同色方巾,身条也长高了不少,随之不见的是年少的那份温润亲和,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只是眼神很深,颇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骨子里的凌厉和疏离。
子晴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文三也是,惦记了好几年,每每说放手,总是有些不舍,这次两人都要各自成亲了,文三还是没管住自己,跑了这一趟。看着眼前婷婷玉立的少女,眉眼清秀,巧笑嫣然,只是这笑容,自己今生是无缘拥有了,想到此,文三的眼神不由得暗了几分。
“我去晴园看过了,他对你果然很用心。他对我说了,你的愿望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断定我做不到,所以从来没考虑过我,如今想来,往日竟是我错了,我的确错看了你,一个在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迅速改变家里境况的女子,想要多少的财物得不到?是不为也,非不能为也。而我,居然以一颗世俗之心揣摩与你,我竟是大错了。”
“文三,谢谢你,谢谢你终于理解了我。”子晴的眼圈红了。
“我不知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后悔,但此刻,我的确有些悔了,我知道,一切都晚了。晴儿,我也想这样唤你一声,这两个字在我心里翻转了千百遍,只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唤出口了,晴儿,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是否愿意等我,等我摆开家里的一切束缚,带你游走天涯,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忘却前尘往事,我们安静地过日子。你放心,我答应你,我的身边只会有一个你。”文三满怀希冀的眼神令子晴不禁想起从前,文三总爱用这样委屈,不满的眼神看着自己,似控诉似希望。
这一刻,子晴的心里满是震惊,她从来没想到,文三居然用情至此,她拼命地摇头,泪如雨下,“不,文三,你叫我如何面对我的家人,面对康平,叫我情何以堪?你又怎么能如此对待生你养你的父母,对不起,文三,我不会选择那一条路。因为我知道,那不仅会害了你,害你的家人,也会害了我和我的家人。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从来不会有真正的幸福可言,一辈子生活在愧疚和歉意中时光会磨灭所有美好的情感和记忆,到那时,又有什么能支撑住我们内心的心念让我们能够相守下去。”
“你瞧,我早就知道了是这样的结局,你说的真好,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从来不会有真正的幸福可言,一辈子生活在对父母的愧疚和歉意中时光会磨灭所有美好的情感和记忆,到那时,又有什么能支撑住我们内心的心念让我们能够相守下去。呵呵,从你嘴里说出的话还真好听,你还真是聪明,这会怎么不说你是个村姑了呢?这是村姑能说出来的话吗?这会怎么不藏拙了呢?怎么不妄自菲薄了呢?晴儿,别再劝我,年少的心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云淡风轻的话,若你真心付出过,你觉得会吗?”
文三最后的话问住了子晴,子晴想起上世的种种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