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花小麦正要下床,听见这一句,动作便不自主地停下了。
今年连顺镖局的春酒宴,她因为即将临盆。并不曾在铺子上张罗,也就没有和柯震武碰上面。那老先生,不是一直在家休养吗?听孟郁槐这么说,却怎地好像身子骨竟是越养越差?
“有……那么严重?”她不无忧心地蹙了蹙眉心。“最糟糕是,咱们也不认识甚么好大夫,保生医馆的老神仙,也只是擅长医妇人病而已,要不然……”
“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只是比不得从前了,不能行远路。”
孟郁槐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所以我想着,既然要请他,还是就选在芙泽县城的酒楼为好,我已在心里盘算过。便是那春风楼最合适了。一来柯叔与赵老爷相熟,二来,镖局往后虽不见得需要靠着赵老爷,但去照顾一下生意,总不会错。”
他这人向来沉稳。是不需要人操半点心的,花小麦闻言便点头应道:“你做事比我牢靠得多,考虑也周到,如此很好,那就这样办吧。”
“那到时候,你去吗?”孟郁槐勾唇一笑。
“你要领着媳妇一块儿帮你待客啊?”花小麦便冲他眨眨眼,“你这样看重我。我怎能推脱?其实说起来,我都许久没见过柯叔了,而且咱们不曾办满月酒,他也就一直没瞧见小核桃。借着这机会,索性带去给他看看,也正好从长辈那里讨个吉利呀!”
孟郁槐最喜欢她这样爽快。目光瞬间便柔和起来,将她搂了搂,亲亲热热说了两句不相干的话,便一同去前院吃饭,然后自牵着老黑去镖局不提。
春风楼是芙泽县城第一有名的酒楼。办起宴席来轻车熟路,似这等镖局自己人的席面,更不用太讲究,也就不必提前太久预定,孟郁槐不过是将事情一说,赵老爷便兴兴头头地应了,把楼上最大的雅间留给了他。
此番是花小麦头回领着小核桃进城,孩子小,吹不得风,孟某人便特意在城中雇了辆马车,将母子两个一径接去春风楼,另打发两个人,把柯震武也妥妥当当地带了来。
于连顺镖局往来得多了,花小麦与众人都很是熟稔,见了面不需客套,登时便乐呵呵地聊开了,插科打诨或是说两句玩笑,席间热闹得很。
柯震武头回见着小核桃,眼睛往他那白嫩嫩的小脸儿上一扫,立刻便笑得合不拢嘴,抱住了就不撒手,连声赞孩子养得好,又不由分说,塞了对小银镯给他。
“这些年我向来将郁槐看做亲儿一般,如今他也有了娃娃了,我这做长辈的,岂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挡开花小麦阻拦的手,虎着脸一本正经道:“莫要推,又不是给你的,与你何干?长辈给的东西不能不收,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花小麦无奈,唯有将银镯收下,捏着小核桃的手,给柯震武做了个揖。
这老先生今日瞧着精神头仿佛还不错,只盼他能越来越健朗才好。
开了席,桌上酒杯碰撞的动静就没停过,孟郁槐被韩虎几个拽着,接连灌了好几杯,花小麦晓得这点酒对他来说还不在话下,也就并不拦着,只在旁坐着发笑。
正推杯换盏个不休,赵老爷笑呵呵地推门进来了,手中捏着一封书信。
去年里,稻香园刚开张时,他曾在花小麦面前冒过两句酸话,但说白了,两人却到底没甚么仇怨,之后又经过了汪同鹤一事,他便早将那一丁点不愉快丢得淡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心情很不错。
进门来与柯震武、孟郁槐和镖局一众人寒暄两句,他便满面和善地走到花小麦这边,免不了夸了小核桃两句,然后便将手中的书信递了来。
“喏,给你的,可巧你今日来了,我便不必让郁槐替你带回去,亲自交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