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狂奔一阵,最后穿过一片长满密密麻麻椴树和冬青的缓坡林,估计后头那票人已经被甩开了,伊丽莎白放慢马速,任由马儿缓行,自己低头寻思了起来。
既然已经被凯瑟琳夫人知道了,估计她现在恨死自己。听说她是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的,为了避免麻烦,对于自己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离开——简这几天的早孕反应轻了不少,胃口也好了许多,有宾利作陪,让她继续留这里再休养段时日再回去,问题应该不大。至于凯瑟琳夫人,自己人都走了,她总不可能恨到跑去郎伯恩追杀的地步吧?
那么,就这两天吧,找个时机向简和宾利说明下情况,然后就好动身。
打定主意了,伊丽莎白转过马头的方向,一边欣赏着身边漫山遍野铺陈开的壮丽秋景,一边照着记忆沿来路回去。下了一个坡后,她停在了原地,意识到一件不大妙的事——自己好像走错了路,无法确定彭伯里大厦所在的方位了。
明明记得来的时候,这里应该有一条小溪的,沿着小溪拐几个弯,就是那片她比较熟悉的椴林。但现在……
路痴的伊丽莎白四顾,费力地凭着脑子里的残留印象,想再找到那条小溪。在附近绕了一大圈后,非但无果,而且,更不妙的是,天气开始变得阴沉了,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乌云遮蔽。
看这样子,仿佛是要下雨了。
四周的景物全然陌生,本来就分不大清东南西北的伊丽莎白现在更茫然了。而且,这会儿应该已经黄昏了。
救命啊!
这里虽说不大可能有什么老虎狮子,但万一天黑之后蹦出来头什么狐狸麋鹿,那也够吓人的。
伊丽莎白朝着四个方向大声叫喊,寄希望这附近能有人听到。但喊了好一会儿,除了自己的隐隐回声,此外再无别的反应。
她开始着急了,极力搜刮着脑子里的最后一点印象,最后凭着直觉,选了个方向往前。
当天越来越暗,山风开始呼呼作响,附近山头和树林变得影影绰绰,耳畔也不时响起一两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啼叫声时,伊丽莎白郁闷地发现,自己的直觉到了关键时刻果然就会掉链——她好像越走越远了。
驮着她的马好像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开始不安地甩头、打着响鼻、停在原地不住用前掌刨地,一副死活不肯走的姿势。
好吧……
这世界果然现实。一落难,连马眼也开始看人低了。
伊丽莎白再次环顾四周,脑子里忽然蹦出个念头。
不是有句话,叫做老马识途吗?自己骑的这匹马,看着虽然不像老马,但好歹也是东家马,在这地界上混了段时日的,说不定关键时刻真能拯救自己于水火呢?反正她已经不辨方向了,还不如试试运气。
伊丽莎白也不骑它了,立刻从马背上下来,摸着马儿的脑袋,一边替它顺毛,一边凑过去讨好它:“帮帮忙,我知道你最能干了,你看天都快黑了,又要下雨……”
马屁还没拍完呢,只听马儿哕哕一声,脑袋一抬,伊丽莎白还没反应过来,它就撒开四蹄跑了……跑了……转眼跑了个无影无踪,撇下伊丽莎白一个人,呆在原地成了一块望马石。
这就是洋马和天,朝马的最大区别吗?
惨遭马儿抛弃的伊丽莎白欲哭无泪,发了一会儿呆后,额头一凉。
下起雨了。
没办法,只能先在附近找个地方躲雨。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就是挨过这一夜。等天亮之后,再找回去的路应该就容易点了。
折腾了一阵,最后她在附近一棵树的弯曲枝干下找到个能暂时躲雨的小空间,靠着树干蹲地上后,开始了寂寞而漫长的等待。
天终于完全黑了。雨忽大忽小,一直没有停。渐渐地,开始有积聚的雨水从她头顶的树干上往下滴落,为了找个干的角落,她不得不挪来挪去。肚子饿了,身上发冷,更糟糕的是,耳畔一直有各种奇怪声音在响动,附近仿佛随时可能会出现什么东西,比如说,蛇……
一想到蛇,伊丽莎白后背立马凉飕飕的,想到大树正是蛇类喜欢栖身的场所,顿时连这可以避雨的地方也不敢待了。有心想换个地方,看着前头黑魆魆一片,又不敢迈出脚步——简直比当初被斯蒂芬绑架的那个夜晚还要难熬。整个人正陷入焦躁和恐惧中时,忽然仿佛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在喊自己名字。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因为过度焦虑产生幻听。侧耳再仔细听过去时,终于确定了。
没错,确实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虽然声音还很微弱,并且时断时续,表示中间应该还隔了段不算近的距离,但她仿佛已经能辨出来了,应该就是达西的声音。
她胸口忽然一热,眼睛跟着也热了。急忙从窝着的树干下站起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用尽全力地大喊予以呼应。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近了,视线开始习惯昏黑的伊丽莎白看到一个提着玻璃马灯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伊丽莎白小姐!”
达西立刻也看到了她,惊喜地叫出声。
“达西先生!”
伊丽莎白鼻子一酸,没经任何思考就朝他跑了过去,仿佛生怕他下一刻会消失似的,一把抱住了他胳膊。
达西一怔,但很快,似乎感受到了她此刻的心情,任由她抱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别怕,我在的……”
过了一会儿,他柔声安慰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