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到达餐厅时,夫人已经领着一拨人就座了。
她的身材保持得挺好的,坐姿笔直,这一点和她侄子达西有点类似。年轻时估计也是个美人。可惜脸部原本的柔和线条被长年累月保持惯了的严厉给无情夺走,弄得现在只剩下满脸苛刻和自傲。她自然端坐主位,边上是安妮小姐和陪着姨母吃饭的乔治安娜,末座坐了柯林斯夫人。对面则是两位男士。除了老相识柯林斯先生,剩下那位仪表出众,应该就是达西的表兄菲茨威廉上校了。
伊丽莎白进去的时候,除了凯瑟琳夫人坐着不动,大家都起了身,连那位脸色看起来带了点病态白的安妮小姐也站起了半个身子。
伊丽莎白朝对面的人行了个屈膝礼,还没站直身子呢,就听凯瑟琳夫人说道:“你就是那位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
“是的,夫人。”
伊丽莎白站直身,微笑应道。
老夫人的目光从她头一直打量到脚后,可算开恩,说道:“坐吧。”
伊丽莎白道了声谢,回了给自己投来微笑的乔治安娜一个笑容后,坐到了柯林斯夫人边上的那个空位置上,训练有素的仆人立刻补充一副餐具。
晚餐开始。
用餐的时候,伊丽莎白尽量保持安静,只在老夫人单独向自己提问的时候应上一句。但很不幸,凯瑟琳夫人似乎对她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直不停地发问。
“伊丽莎白小姐,你父亲是个乡绅?”
“是的,夫人。”
“你今年多大?”
“还差几个月满二十三,夫人。”
“年纪不小了啊!”
“确实,夫人。”
“听说除了宾利夫人,你家里还有四个姐妹待嫁,并且,都只有1000英镑的财产?而且,你们家的产业在父亲去世后也会由别人来继承?”
伊丽莎白抬眼看了下斜对面的柯林斯先生。他正对付着面前盘子里的一块肉,手忙脚乱之余,不忘回望一下伊丽莎白,朝她露出一个歉然的笑。
伊丽莎白收回目光。
“是的,夫人。”
“原来都是真的!”凯瑟琳夫人表示自己的同情,“这可真是大大的不幸。你们的父母一定整天为你们的未来忧心忡忡吧?”
“父母都很乐观,所以我们做女儿的也一样。”
“坦白讲,以你们这样的条件,你们剩下几个姐妹想要嫁得象宾利夫人一样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可真替你们担忧。”
伊丽莎白忍住想要赠她个大白眼下饭的冲动,在大家或同情(柯林斯夫妇)、或饶有兴味(费立威廉上校)、或尴尬(达西小姐)的目光注视之下,轻轻放下手中的刀叉,笑眯眯说道:“谢谢您的好心,您真是太善良了。但以弗所书教导我们说,神能照著运行在我们心里的大力,充充足足地成就一切,超过我们所求所想。所以,我们应该用好心情去迎接新的每一天。德布尔小姐,您说是吗?”
德布尔小姐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仿佛吓了一跳,迅速看一眼伊丽莎白,再看一眼自己的母亲,终于低下头,嗫嚅着应了声是。
凯瑟琳夫人明显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觉得受到了忤逆。但仿佛又挑不出什么刺儿,哼了声,顿时失去了和伊丽莎白说话的兴头,改而问起自己侄子菲茨威廉上校最近都做了什么。当听到他说自己物色了匹不错的阿拉伯马后,立刻露出骄傲的神情。
“说到良马,全英格兰又有谁家的马舍能象罗新斯一样拥有如此众多的良驹?”她仿佛想起了什么,露出鄙夷之色,“即便是卡尔家族的马舍,也休想胜得过我!前两届无不是罗新斯最后胜出!”
“说得非常对!”柯林斯先生终于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可以插话的机会,看着伊丽莎白,认真地加以详细注释,“伊丽莎白表妹,您应该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全国性的盛大赛马会吧?我不得不告诉您,在代表最强实力的团体赛马中,罗新斯马场接连两届毫无争议地获得冠军。并且,您可能也不知道,在罗新斯,平时光是聘来试骑马匹的骑师就多达十几位。所有这些,难道不令您感到吃惊吗?”
“确实如此。”伊丽莎白说道。
凯瑟琳夫人终于觉得挽回了面子,满意地看一眼尽职的应声虫,决定大度地不去计较伊丽莎白刚才的冒犯,甚至提醒她道:“伊丽莎白小姐,我好心地提醒你。到了团体赛马的时候,倘若你想赢钱,大可以放心地把你所有的钱都押在罗新斯马匹身上。我保证你一定会有惊喜的。”
时下上流社会豪赌成风,一个普通赌局就可能高达几百英镑的输赢,更何况这种全国性的盛大赛马会?押赌金在自己看好的马上,借此博得赌彩,这也是赛马会的一项重要娱乐内容,必不可缺。
“非常感谢您的提醒。到时我一定会下注的。”
“表妹,那就容许我提早恭喜你上了胜利一方的那条船!我已经决定了,往罗新斯的马匹押上一百英镑!”
说这话的时候,柯林斯先生豪爽极了。
“相信您一定会赢钱。”
伊丽莎白笑眯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