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自己尚未到手的一百两金子跑了,身为做事有始有终的年兽,年夕依然返回了今古镇王蚺的家,完成自己为期一个月的影卫职责。

尚未踏入院门,年夕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夜色中的整座宅院弥漫着一股妖气,浓烈瘆人的妖气。年夕瞬间神经紧绷,他相当担心,在自己外出的时间里,王蚺遭遇了某些不幸的事情。

他分明记得,自己白天见到王蚺时大致确认过,王蚺仅是一个平凡人,院子周围也没有危险的妖怪出没。

年兽嘴角抽搐,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莫非王蚺被凶恶的妖怪附身了?

一跃跳上屋顶,年夕开始寻找王蚺的踪影。

此刻,王蚺已不在院内的石凳,而是来到了屋后的小片温泉池子。热气缭缭,池边静躺着王蚺脱下来的大红喜袍和白色的里衫,王蚺坐在温水中闭目养神。

年夕对王蚺的沐浴画面毫无兴趣,附近环绕的彪悍妖气足够年夕忽视除了危险以外的其他问题。他隐去身影,收起气息,近距离围观王蚺。

王蚺遇到了何种妖怪,他必须弄清楚。

然而,事情出乎年夕的预料。

他对着这些妖气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纳闷,这些妖气看起来分外凶残,但是它们没有年龄,比尚未出生的小孩更年轻。

某次,年夕给霄峥送窗花时,霄峥不经意间提及过。妖气环绕在妖魔身旁,如影随形,可以通过妖气的年龄简单快速的判断妖魔自身的修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由此衍生出一种伪装,通过制造出强大的妖气迷惑敌人,迫使对方不敢轻易靠近,为自己争取珍贵的逃脱时间。

妖气的强弱同时也隐含有另一层警示,觉察不到丝毫妖气的妖怪,千万不要草率靠近,因为它们绝大多数情况下极度致命。

年夕想不明白,王蚺附近的妖气说不上是强是弱,只是与他以往见过的不同,他得留心观察,无年龄的妖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蚺泡在池子里纹丝不动,年夕默默返回屋顶,他望着天空的明月,缅怀他逝去的苦命金子。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赚钱的机会,金子消失的速度比居然比翻书还快。

兽生的心酸莫过于此。

盯着月亮伤感了小会儿,年兽很快回归了现实。

长夜漫漫,与其对过往感伤,不如啃馒头,他肚子好饿。

年夕摸出一个馒头,开心地闻了闻,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他趴在屋顶啃馒头时,对面宅院并不安宁。

小睡片刻的易定醒了,他在自家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发现院子角落种了一棵桃树。

桃树有些年头了,树干长得比较高,枝繁叶茂。此刻,恰逢春暖花开的时节,一树的粉色桃花甚是好看,片片花瓣随着夜风飘落了一地。

其中一些枝叶伸到了隔壁的院内。

失忆的易定忘却了王蚺的存在,他不记得隔壁住的人是谁,于是好奇地询问跟随身侧的小妖,一个机灵可爱的小丫头。

“旁边的院子有人住吗?”易定问道,若是没人住,他有打算将这堵院墙推掉,让院子更宽敞些。

小丫头收起情绪,微笑告诉易定:“公子,你忘啦。对面是王蚺王公子的家啊。”

“王蚺?”易定不自觉地重复了一次,莫名感到这人的名字颇为熟悉。

他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白布,他隐约记得自己今天摔了一跤,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想不起来了。

他和王蚺很熟吗,有多熟?

思考中的易定做出了一个诡异的决定,他自顾自地爬上桃树,与每年的举动一样。

随后,易定沿着树枝翻到了王蚺的院墙,好奇地往内望。小丫头哭笑不得,易定果然是易定,失忆了也不忘这些坏习惯,夜夜顺着桃树爬到院墙上,偷偷溜去王蚺家中。

对于某些游客的特殊嗜好,小妖们向来不过问。

易定不知道自己为何爬上院墙,又为什么对自己的邻居满怀期待。仿佛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射,一个无声的声音在提醒他,入夜后,身处此地,就需要做这么一件事。

年兽挪了挪位置,在屋顶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他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瞄了眼偷偷摸摸伏在院墙的易定。这家伙的脑袋至今仍裹着厚厚的布条,却死性不改,又来王蚺家。

目测易定当前的战斗指数,年夕量他也折腾不出什么事。挺多偷窥王蚺洗澡,王蚺完全能够自行解决易定。

况且,王蚺哪怕被易定看一看,也没啥可吃亏的,大家不都长那样么。易定不比王蚺多出啥,王蚺也不比易定少了啥。

年兽向来在大水塘里打滚洗澡,从无顾忌。而小猪妖的挚爱是滚泥塘,滚得无比开怀。当然,不排除这些来世人的生活讲究,他们不习惯这些随意的生活方式。

判定无战斗指数的易定,被守在屋顶的年兽,顺利放进了王蚺的庭院。

易定顺势一跳,落在草地上。幸好王蚺没在墙边养一条狗,不然易定这会儿铁定又光荣了好几道咬痕。

瞅着易定进入别家院内,留在院墙上的小丫头低声喊道:“易公子,王公子晚上不喜欢会客。你四下转一转就快回来,千万别进屋打扰他啊。”

小丫头不说还好,这一说立刻提醒了易定。他看了看王蚺的房间,屋内灯火通明,但无人影,王蚺不在屋里。于是,易定顺着屋外的小路往后绕,他的身体行动比他的记忆可靠,找到王蚺十分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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