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倒也不瞒着她,直说是陶夫人不允许她接遂心过来。并且明确告诉她,如果是往日也就罢了,这时候的确是因为静漪。陶夫人是知道,无瑕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静漪接近遂心的。
静漪呆坐了半晌,听无垢问她:“静漪,你要不要再同牧之谈一谈?陶夫人那里,恐怕只有牧之说得通。”
她知道陶骧的态度。她在等他给她一个答复——拖了这么久,他是像陶夫人说的,在考验她的耐心和诚意吗?他是不是还像从前,习惯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看着她徒劳挣扎……她问无垢道:“有他的电?话号码吗?我记不得了。”
她也应该是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找不到,也记不住。
“静漪,电?话我来打。这个时候牧之或许在家。”无瑕说。
静漪摇头,说:“我自己打。”
电?话拨过去,转了好几道才到他手上。他鼻音浓重,不知是伤风了,还是被从床上刚刚叫起来接电?话……她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了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他沉默片刻说:“下午三点,我派人接你。”
静漪想要告诉他自己会过去,他却把电?话挂断了。
她坐在那里半晌不动。
“静漪?”无瑕叫她。
“嗯?”静漪看她。
“如果陶家老太太坚持不允,牧之怕也不会同意遂心认你、把她交还给你的。”无瑕说着,看看静漪,似乎是有些犹豫,“不过,我昨天见到过傅太太。我看她的意思,倒是不反对你。只是她的想法,我也不敢十分赞同……这种事,有一丝不情愿,也是勉强不得。总不该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不过,若是你改变主意,另当别论……我总觉得,牧之他或许……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同牧之谈一谈。”
“二表姐。”静漪叫无瑕。
无瑕住了嘴。
静漪每次这样叫她,都让她立即举手投降。她叹了口气。静漪这些年如何,她是最知道的。
无垢在一旁拍拍她的手,也没有出声。
静漪看她们两个的样子,轻声说:“对不住。我懂你们是为我好。”
隔了一会儿,无垢边给静漪倒茶,便说:“二姐刚刚说的也没错。傅太太是不反对你们复合的。她就是脾气大一些。陶夫人那里,她说话也有分量。有她从中劝解,倒也好。或者她们的意思,是允许你认遂心,但不能把遂心带走。”
无瑕和无垢见静漪不语,知道她们也很难继续往下说。
陶骧说了三点钟派车来接她,她午饭时就开始心神不宁。
车子是准时来了,静漪还是单独去赴了陶骧的约。
无瑕和无垢送她出门,两人倒唏嘘半晌。
“你看呢?”无瑕不放心地问妹妹。静漪的事,就是她的事。“这一次她回来,果真下了决心,还是能带走遂心的。就是不知道牧之究竟要怎么样。我也知道,她虽不说,也还是不忍心让牧之为难。毕竟在这个时候。眼下她医院也是一摊事,一时也是回不了美国的。”
无垢挽着她,一同往回走,说:“依我看,咱们仍旧是什么都别管。牧之和小十之间,虽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到底也不是轻易就能撒手的。”
无瑕皱了眉,道:“都是你同远遒,总帮衬着陶牧之。时间久了,连我都被你们影响。”
无垢笑了笑,说:“我的好二姐,我们难道是还有什么好处拿?要帮衬牧之,还不是为了小十?若果真能转圜,对谁都好,何乐不为?我虽尊重小十的选择,但是如果她再一次选择牧之的意志是自由的,当然我要一力促成。”
无瑕看了她,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无垢笑了笑,说:“进来,来杯咖啡,我慢慢说给你听。”
……
静漪到了吉斯菲尔路6号,没想到的是,遂心竟在家。并且还是遂心接待她。
遂心煞有介事地请她坐,让人给她上咖啡,陪着她坐在那里,给她解释说父亲有事情,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见客……遂心显然有些好奇,不知道她怎么会成为父亲的客人。
静漪望着俨然小妇人似的遂心,信心周到、应对得体地待客,一时间百感交集。她近乎贪婪地看遂心,看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来访的“客人”……她们正说着话,忽然间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便听到犬吠声。
静漪忽然间愣住了。这声音……
遂心“呀”的一声,说:“糟糕了,白狮又要闯祸了。”
“白狮?”静漪愣住。白狮……
正说着,犬吠声不但近了,还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一阵阵呼喝声。呼喝声听起来都很慌张。静漪心跳越来越快,如果是白狮……她站了起来。
遂心早就跑远了。
静漪正要跟过去,就见从一旁的走廊里闪电般地蹿过来一头狮子般的白獒,身后跟着一大群人。那白獒犬丝毫没有乱跑的意思,直冲着静漪便扑了过来。静漪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白獒犬跳起来爪子搭到她肩膀上,劈头盖脸地舔着她的脸……
“白狮,白狮……”静漪叫着它。它湿乎乎热乎乎的大舌头把她头脸都弄的很狼狈,可是她禁不住眼眶发热。
没有人来试图阻止白狮的举动,似乎都被这场面惊到了。片刻之后才都涌上来,静漪却一摆手,不让他们过来。她轻柔地抚摸着白狮。
等白狮好不容易平静些,静漪拉着它的脖扣,低头看它抻着大半截舌头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