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他了?”回想起他方才爱理不理的态度,楚王再也从容不起来了,一颗心就如同挂在风里,飘来荡去。如今加上郑王这个对手,一切胜数都减半了,而他却万没想到那不声不响的郑王,居然会抢先以这个为饵来招揽韩稷!
怪不得他方才那般倨傲,原来是郑王已然同时也许诺予了他!
“王爷以为呢?” 韩稷慢条斯理地。
“韩稷,你我可早有言在先,”楚王将奏本拍在桌上,逼视他道:“眼下就算我无意得罪了你,你我的盟约也还有效,莫非你如今已想倒戈郑王?!”
“我即便是半路倒戈,那个中缘由也要问王爷。”
韩稷轻晃着手里的茶,“王爷既然得罪了我,那么我就算倒戈算情有可原。何况,王爷答应我的事情到如今也不曾办成,我自然有理由重新选择伙伴。你不替我请奏,无非也就是不放心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他睐眼望着他,扬唇又道:“你信不信,只要郑王三个月内替我落实了这爵位的事,不出三个月,我同样能把五城营弄回到他的手上?”
“你!”楚王禁不住逼上去一步。
“我怎么了?”韩稷摊摊手,“我一不触犯律法,二不暗中伤人,只要把郑明策怎么与王爷你勾结在一起设下南城官仓那事揭发出来,大把的人会站出来请求赶郑明策下台。这一切合乎朝纲制度,我有什么不敢?”
楚王只觉两颊都已经有些发酸了。
他从没想过韩稷已经想得这么深。他能想得这么深,就说明他真的已经认真考虑过倒向郑王!
郑王有皇后撑着,而皇后又有那么多人脉撑着,在这件事上比他不知多出多少优势!前天夜里若不是他听信柳曼如的谗言把顾颂扯进来,哪里会扯出后头这么多事?如今事情竟变得越来越麻烦,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让他方寸大乱了!
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来,“刘俨仗着皇后作后盾,曾对顾家使下那么毒的诡计,而五城营之事上皇后又掀起了庞家与董家的纷争,引来皇上给护国公下旨斥责,你是不可能会答应他的!就算你答应,顾家董家也不会支持你!
“他能够三个月内让你成功当上世子,我也能!你韩家英雄一世,你韩稷既然这么有骨气,又怎么会不顾忌一仆不侍二主这样的话?难道你希望将来背后有人指着你的背皮骂你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么!”
韩稷听到一仆不侍二主这句话,微垂的双眼蓦地闪过丝寒光。但这丝寒意却在他垂眼时成功地被掩饰下来,他吐了口气,抬眼望着前方:“世事并无绝对,就如从前我视王爷为知己,但王爷还不是反过来利用顾颂针对我?
“王爷总该知道,这世间路有千条,我并非只能攀住王爷才能达到目的。就算我侍了二主,那也是王爷不仁在先, 我就算再不仁不义,那也叫做情有可原。王爷只知道一仆不侍二主,不知又可曾知道良禽择木而栖?我虽与王爷是打小的情分,可郑王的诚意却很十足。”
他冲他又挑了挑唇,抿一口茶。
楚王望着他,眼眶都已瞪得有些涩疼。
他已经知道他的本事绝不只是呈现在外表的对吃喝玩乐的心得的体验,也不只是会相马和骑射,他一定还有着他看不到的一些能耐,他曾经疑心过,甚至说眼下还有疑心,可是越是有本事的人,也就越值得他收服不是吗?
可是一匹太烈的马总不免难驯,一把绝世的好刀也难免噬血,他总算看到了他桀骜的一面,而他没想到,他看到这一面的时候,就是身为堂堂亲王的他反过来被他拿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