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彼时的墨绯,却在客栈中见到了两个熟人——白梓鸢与明修远。
一个是她姨母,一个是云离白家的世仇明家后人,且这两人之间关系还颇为一言难尽。
她离开大殷之时,先是被看在宫中,后又是忙着给倾覆墨家,直至尤湖带她出大京,都未曾来得及告诉这两人一声。
好在两人都非普通人,最是有本事,后脚就追来了云离。
墨绯逗弄着封念吃点心,小小的小孩儿,瞪着葡萄黑的眸子,气鼓鼓地看着墨绯手上若即若离的玫瑰酥卷,他还真是想吃,奈何墨绯就像是逗猫儿一般偏生不给他。
“姑姑……”小孩儿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再是捂着肉肉的小肚子,嫩声嫩气的道,“念儿饿……”
墨绯动作一顿,瞅着封念那小眼神,冷不防手头的酥卷就被抢了去。
她哑然失笑,封念还像只护食的小松鼠,捧着酥卷背转身子,给墨绯只留了个后脑勺。
而坐在堂下的两人,面色就不太好。
白梓鸢一身品红色细碎洒金缕桃花纹锦琵琶襟上衣,下配白色泥金缠枝菊纹裙,乌发云鬓,垂髻于胸前,单单斜插金镶玉步摇钗,一股子风情万种的气息才她眉目舒展开来,映着那张脸,矛盾而尖锐的情绪在她身上发酵。
至于明修远,他还是那副披发不整的模样,脸上小指粗细的疤痕,狰狞如蜈蚣,他垂着眼,并不看任何人,却是没再背从前那把象征死士的断刀。
墨绯沉吟片刻,开口道,“姨母,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愁找不到白家门户在哪。”
提起白家。白梓鸢默然,那丝冰冷中多了几分复杂的酸楚。
她抬手抚了下鬓角,似乎在斟酌措辞,“我不能去。”
墨绯转头看着她。
白梓鸢苦笑一声。“从前不是与你说过么,我是被老父逐出家门,并令我此生不得回王都,此次归来,我已是坏了规矩。自然更不能登门。”
说到这,她难得的瞥了眼明修远,“让他带你去。”
墨绯敏锐地捕捉到明修远握圈椅扶手的五指一紧,她眼波流转,轻笑了声,“也好。”
明修远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仍旧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墨绯并不想再多耽搁,眼下日头未落,她遂起身道,“劳烦明……公子。”
明修远顿了顿。他似反应慢几吸,眨了眨眼,粗犷的五官因着眉目的阴沉而多让人不亲近。
他蓦地起身,从白梓鸢面前过,带起一阵轻风,径直就往外走。
墨绯安抚了封念几句,带上苦妈,便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头,除了封念,就剩夜莺白鹭。以及白梓鸢,夜莺示意白鹭带封念出去玩一圈,她这才温言细语道,“姑娘暂未寻落脚之处。婢子这就去再开间房,委屈白姑娘今日歇脚客栈了。”
白梓鸢点点头,并无不允,只是她一直心事重重,面色冰冷,显然心有不欢。
主子的事。容不得夜莺多管,夜莺为白梓鸢准备妥当茶点,就出去做自个的事了。
而跟着明修远出了客栈的墨绯,在其带领下,穿过三条街,后拐进横七纵八的巷子里,墨绯一直暗自记在心里,然后就见明修远在一不起眼的院门口顿了脚。
此处已经极为偏僻,属王都以南,且还隐在深巷中,并不容易被找到,况,周围来往之人多为贫苦百姓,很是清贫的模样。
“白家。”明修远舍得开口了,他在那院门数丈外,并不靠近,多半心思难辨。
墨绯上前,就见门口杂草丛生,从前镇宅的石麒麟也是碎成石块,七零八落,除了石墩,哪里还能分辨半分,那院门也是朱漆斑驳,铜环发锈,甚至门板底下,还有个偌大的洞。
院门上并无匾,只有很边角的地儿能看到有个巴掌大的木板,上依稀刻着“白府”二字。
墨绯眸色幽深,她问道,“从前就是这般光景?”
明修远这才将目光投到院门上,好一会才道,“并不若此荒芜。”
确实是荒芜,古老的世家,还是有一技之长的,却到如今这等地步,着实让人心酸又痛心。
明修远转头瞥开视线,白家是败的厉害,可他明家,都已经断了血脉!
苦妈走上前,叩了扣铜环。
“吱嘎”一声,犹如岁月沉淀下来的积灰被吹起,那院门缓缓打开,就露出一头须银白年逾古稀的老翁来。
那老翁佝偻着身子,很是干瘦,一身宝蓝色的粗布葛布穿上他身上,空落的厉害。
他浑浊的眼眯了眯,看着门外的人问道,“你们找何人?”
苦妈笑了笑,“请问,白老先生可居于此?我们找他。”
老翁往前探了探身子,好似眼睛不好,看的十分吃力,可他仍旧一眼就落到墨绯身上,细细地打量了她的眉眼,觉得有几分的面善,可却实在不认识,“老朽就是白祝,敢问这位姑娘找老朽有何事?”
院门外站的,唯有墨绯与苦妈两人,明修远却是在开门之初就隐身进了角落,倒有几分怕白祝认出他的相貌来。
墨绯也在打量白祝,她从老翁的身上感觉到依稀的亲切,遂道,“您可还记得,白姿兰与白梓鸢?”
白祝神色一变,原本浑浊的目光霎那锐利起来,他盯着墨绯,绷紧了唇,“你是何人?”
墨绯直接道,“晚辈大殷易州人士,名墨绯,父墨徽,母白姿兰。”
这话一落,就见白祝神色一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