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歌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在墨绯的手下一败涂地,在她眼里,墨绯还和小时候一般,是那个活在她墨家嫡女风光下的可怜虫而已,她施舍她荣华,她施舍她恩情,她施舍她温柔,她施舍她墨姓……
这诸多的一切,不过都是看在她那双手能制墨罢了。
即便眼下墨家岌岌可危名存实亡,可不还有她在?日后还会有乐家的帮衬,以她的手段,恢复墨家往昔,那也不是太难的事,毕竟不存的是墨家主家,大殷还有无数的墨氏分家,比如墨绯出身的易州墨氏分家,她挑一个夺取过来,且有她这个主家血脉坐镇,过个几十年,便也同样都是墨家。
世人记住的是墨家,哪里会管主分家之别?
不得不说,墨卿歌此举,还真可能成功,毕竟,想要回归主家的墨氏分家,可不在少数,当然前提是墨绯不会插手。
然而,当墨卿歌撩起红艳艳的盖头,从花轿帘子缝隙望出去,见着一身喜袍的乐清泊竟看着墨绯出神发愣,甚至还嘴角温情脉脉的模样,她顿时怨毒满腔,眉目的恶意满溢的根本遮掩不住。
墨卿歌不过思量片刻,就大大方方地揭了盖头,敲开帘子,不顾婢子喜娘的阻拦,踏出花轿。
“墨绯!”她很是大声地喊了声,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才红着眼眶,眼梢湿润无比哀怨的道,“你还想干什么?我都说了,要你愿意,我作为阿姊,宁可退让一步,愿意让清泊女英娥皇,谁叫你与我是最亲的姊妹,可你分明婉拒了,这会为何又纠缠不放。”
“你若当真心悦清泊,大姊……大姊成全你!”墨卿歌当真不愧是大殷第一美人。她这一露面,白着个小脸,眉眼如怨如诉,时不时委屈无比地轻咬艳红朱唇。还有睫毛上悬而未落的湿润水光,都美的叫人大为怜惜。
至少,眼下这街坊上众多的围观者,就有大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移不开,还有一部分是看墨绯已经不善。剩下少有不屑轻蔑者,多半都是同为女子的。
墨绯微微勾起嘴角,她兴味地看了看已经浑身僵硬面有阴沉的乐清泊,又望向私自出花轿,还自个揭了盖头抛头露面的墨卿歌。
还是和在大殷时一般无二呢,只要墨卿歌摆出这样一幅高洁柔弱的面孔,就能轻易获得世人的怜惜和原谅。
一边的白鹭恨的牙痒痒,她向前一步,冲动的就要上去撕了墨卿歌那副假面,哪知墨绯伸手一拦。她重新看望乐清泊道,“想来乐公子日后有大福了,另夫人这还未过门,就张罗着公子后宅莺燕,不过……”
她话锋一转,眉目带起凌厉,“公子还是将另夫人的嘴管教好才是,起先那等话,若要让我夫君听到,怕是乐家都不好善后了。”
听闻这话。乐清泊一愣,他还没从墨绯那句“夫君”中回过神来。
倒是墨卿歌坚定不已的继续作,她拿帕子按了按鼻翼,带幽咽的小声道。“妹妹,你怎么故意说出这般自毁名节之事,你分明还未出嫁,绾着姑娘发髻,又哪里来的夫君,你心悦清泊之心。大姊哪里会不明白,我都说了成全你,你为何还要这般逼迫与我?”
这话似提醒了乐清泊,他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望着墨绯,却是朝墨卿歌冷喝一声,“够了!卿歌你回轿子里去!”
墨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才发觉乐清泊也是个蠢的,她从前只看到他的爱憎分明,却也如今才看明白,能和墨卿歌混到一块的,人与群分,能有什么好的。
他不呵斥墨卿歌才好,一开口,就让这水越发的浑了。
墨绯没了耐心,她懒得在和这两人多说,径直向白鹭一扬下颌。
白鹭眸色瞬间一亮,心领神会,嘿嘿一笑,就见她一个箭步蹿出去,稳稳地立到墨卿歌面前,好看的眸子眯了起来,当着她面揉按了几下十指。
就听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过一阵,墨卿歌吃不准墨绯眼下的手段,她小小地后退一步,“你想……”
可这一句话都还没说完,白鹭一个巴掌就招呼过去,她是下定了决心,绝不让这贱人再吐出一句话来,总归都是不好听的。
墨卿歌光天化日之下被扇了耳光,她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面颊就又挨上了,“我叫你嘴贱,污蔑姑娘,今日活刮了你的皮都使的。”
“哟,还瞪?”白鹭又一耳光抽过去,直将墨卿歌扇了个踉跄,撞倒人高马大的轿夫身上。
那轿夫是个粗人,猛然软玉温香入怀,口鼻芬芳,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揽,就将人抱进了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如花似玉的新娘还当着新郎官的面,就与旁的汉子搂抱在一块,当真是伤风败俗,也让乐家好没脸面。
白鹭哪里料到自己这几巴掌还有这样的效果,她一乐,冲同样目瞪口呆的乐清泊耻笑道,“乐公子,你头上的冠可真是绿。”
乐清泊腾的面色铁青,他转头看向墨绯,又是绝望伤心,“阿绯,你到底想如何?”
墨绯倒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分明是他先拦住她来着。
她没回答,就听墨卿歌尖叫出声,她推开那轿夫,想也不想一爪子就抓了过去,将人脸上抓出几道红痕,还口不择言的骂道,“狗东西,本姑娘要剁了你的手喂豺狼!”
这一很是不优雅的话,与起先的柔弱善良形成鲜明的对比,顿叫人倒胃口。
就是乐清泊,都不曾见过墨卿歌这般泼妇的作态。
他大步过去,拉着墨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