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未听过的陌生嗓音,带着云淡风轻的冷厉,可又让人背脊生冷汗,不知是不是古绯的幻觉,她竟还在那声线中听出了隐约的熟悉来。
苦妈的反应比任何人的都快,她伫立不动,尔后小心翼翼地将轮椅推至一丛能遮掩的拐角处,好半晌,确定周围再无异动之后,才若无其事地带着古绯往前面走去。
古绯没有说话,脸上面无表情,她不动声色地记住走过的小径,忽的就心生古怪之感,仿佛苦妈对这院子很是熟悉,半点都没见她走错岔路。
她一摆手,瞧着周围没人,屈指一敲轮椅扶手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苦妈身子一颤,古绯没有指名点姓,可她就是明白古绯这话是在问她,夜莺很有眼色地故意落后几步。
苦妈握着轮椅的指关节逐渐发白,好半晌她才苦笑一声,“姑娘,有些事只能你自个去发现,老奴不能说。”
如此,古绯便确定刚才她无意听到的那话,以及一路走来的,都是苦妈刻意为之,她心底那团本就存在的阴影越发的扩大,像是吸了水的海绵,越发的让她无法再忽视下去。
“不留活口?这是要不留谁的活口?”她问了第二句话,心下已经决定,这事若与她无关,她决计不会搀和半点。
苦妈摇头,“老奴确实不知。”
说完,她眉目出现一丝急色,又推动轮椅道,“姑娘,老奴不会让您有事的。”
只见她左拐右转,不时叫身后的夜莺赶紧跟上,偶见下人经过或遇宾客,苦妈都以不慌不忙的速度避开了。
古绯半点不问苦妈要带她去哪,她默默记下走过的路,瞅见有带刀的侍卫,就多注意一下。连她自己都有点不太明白,这个时候她心底那点期待碰撞尤湖的心思是所为何。
苦妈一直带着古绯往王府东南的方向去,不多时瞅着没人的当,就蹿进一栽种满翠竹的小院。那小院很小,且满是翠竹,也没个人,屋子里干净整洁没半点灰尘,可见是时时有人在照料。
苦妈将古绯安置在屋子里。又折身回去将院门关好了,掩去痕迹,才回到屋子里,虚掩上门,就这会,她额头居然生出了细密的汗。
“姑娘,在这歇歇,等事了之后,咱们在出去。”苦妈面色小心地瞥了古绯一样,生怕犯了她的忌讳。
这个时候。古绯也没多计较,她点点头,“我晓得,看来逍……”
哪知,她话来没说完,就听闻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啊,有刺客杀人啦!”
古绯神色一凛,她不曾想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真有人在王府之中就堂而皇之的动手,她念起刚才那声音说的“不留一个活口”。倒抽了口冷气,可同时只要一想到墨卿歌还在前院里赏花,她就心生恶意,只觉得就此让墨卿歌出点意外也是好的。
不等她这念头多想。接连又是无数声的惊呼声,其中夹杂着求救以及哀嚎的声音。
古绯没亲眼所见,可但凭耳闻,便可见前面院子里此刻是何等的景象,定是如地狱也不为过。
今日来逍遥王府参加花会之人,皆是大京之中的贵家夫人姑娘的较多。偶尔也有那么几个世家纨绔子弟,可无一不是手无寸铁之人。
苦妈蹿到门口,从门缝往外看去,见没人注意这僻静的院子,她才松了口气。
即便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这会夜莺也知道不会是好事就是了,她同样听到了那些求救的惨叫声,脸色一下就煞白,她靠近古绯的轮椅,嘴唇蠕动了好几下,都一句话没说出来。
主仆三人安安静静,如此在陌生的房间里静坐了一个时辰,听着外面没有太大的动静了,还有侍卫在高声喊着让大夫救人的声音,苦妈松了口气,顿时,她整个人都觉得四肢有点发软。
“好了,姑娘应该没事了,咱们出去吧。”说着,她过来推轮椅。
夜莺赶紧上前,打开房门,然后她手搭在门把上,当即就惊讶的愣住了。
苦妈和古绯到近前,两人透过半开的房门,越过夜莺,视野之中就看到一身穿白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她们,站在翠竹林前动也不动。
苦妈眼瞳骤然仅缩,她让夜莺看着点古绯,自己迈了出去。
夜莺小心翼翼地将古绯也推出房间,她远远坠在苦妈身后,不敢离的太近。
杏眼稍眯,古绯总觉得那男子背影有点熟悉,不健壮的身形,带着书生的文弱气息,如绸黑发,被一玉簪高高束着,整个人双手背在身后,专心致志地透过翠竹林,看向院子外面。
苦妈走的很慢,她盯着那男子,没感觉到不善和杀意,才挥手示意夜莺推轮椅跟上。
缓缓接近,就在苦妈欲与那男子擦肩而过之时,蓦地听闻那人开口道,“居然能藏到这里来,也算造化一场。”
一听这声音,主仆三人脸色大变,特别是古绯,神色很是难看,她已经听出这声音,就是刚才那个在假山处说不留活口的嗓音。
苦妈不自觉手刀一竖,随便准备一个不对就抢先出手。
“你是何人?”那男子有继续问道,他动作未变,就是脚步都没移动一丝。
古绯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制墨师父古绯,无能之辈。”
许是真觉得古绯无足轻重,男子沉默了瞬,“出去,别再进这院子一步,否则……”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苦妈心头一喜,仍旧她走前面随时警惕着那男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