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色从古绯眉间一闪而逝,她双腿被墨卿歌暗害之后,便一直不太有知觉,这会被古旻抱住,只觉膈应人的慌,偏生又没力气将人踹开。
“呵,”轻若落羽的低笑声从游廊传来。
古绯转头就见一袭象牙白书生长衫的尤湖环手抱胸,狭长的凤眼微眯上挑的在看笑话。
她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回头脸沿就冷若冰霜地让人心底发憷,“放开!”
古旻身子一僵,余光瞥了古绯一眼,瞧着她神色确实不好,即便有心想死缠烂打,也只得恹恹地松手,“五妹,你可一定要救为兄,如若不然为兄只有死路一条了。”
古绯冷笑一声,她转动轮椅离古旻远一点,估计这些日子也是多骨拉将人给折磨的很了,在古旻身上是半点都看不出昔日美玉公子的风姿傲骨来。
她一扬下颌,带点倨傲的道,“救?可也是要代价的,你能有什么值得我相请九先生,为你欠下人情?”
闻言,古旻像没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只知道古绯这话里头,表露出的,是有十成的把握能请到九先生,是以,他心头狂喜,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五妹果真能请到九先生?你要什么,只要为兄有的,都可给你。”
说着,他站起身,眼眸晶亮如晨。
古绯轻描淡写地瞥了尤湖一眼,眼见他施施然走过来,手里拿着另一小盏,到水缸边,一小撮一小撮地丢下水缸喂锦鲤,目中无人的很。
视线从两条颜色艳丽的锦鲤上划过,古绯屈指敲了敲扶手,“你能给我什么来交换你的性命?”
古旻皱眉了,他垂头想了半晌,面上犹豫不定,尔后一咬牙道。“古家,古家的一切日后但凭五妹做主。”
听闻这话,古绯轻蔑地嗤笑了声,她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就又多看了看尤湖,撇过身就对古旻道,“古家已经是走投无路,一个烂摊子,我拿来有何用。”
古旻苦笑一声。一身落魄,堪同乞儿,他见古绯如此说,一瞬间就心如死灰,胸腔之中一直压抑着的念头蠢蠢欲动地翻滚出来,让他面目呈现出死气来,“也是,今日我就不该来求你,求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就是自取其辱。”
话一落。衣袂摆动,古旻转身就走。
一直安静听着的尤湖挑了下眉梢,他嘴角含笑地瞅着古绯,说不出的戏虐。
“慢着!”在古旻即将踏出院门之际,古绯悠悠然开口了,“明日午时,带上古家商铺契约过来。”
古旻身躯止不住地颤了几下,他缓缓转身,脸上神色复杂,既有诧异也有难舍的心痛。只几个呼吸的瞬间,在古绯的注视下,他所有的情绪都化为坚定,“好。明日午时,我定带上古家家业过来。”
似乎都等不及说完,还有余音未断,古旻人已经出了院子,匆匆几步,就消失在桃树林中。
尤湖转着手里的小盏。单手掠了下水缸中的水,溅起点滴水花,就对古绯道,“一条命,一份家业,这买卖当真划算。”
古绯伸手夺了他手里的小盏,凑到鼻端一嗅,果然满鼻子的药味,她眉一皱,“这份家业,还要仰仗先生,阿绯也不亏待先生,日后两成的利,归先生所有。”
鲜少听古绯唤他先生,尤湖倒突然觉得挺新鲜,他哪里不明白古绯的心思,解古旻身上的毒还要靠他出手,将古家陷入如此境地的,也是他一手操控所致,最主要的是,古绯在和他划清界线,一码归一码,日后有冲突了才好清算。
他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他从她手里拿过小盏,放置一边桌上,微弯腰低头,与古绯视线齐平,深深凝视她道,“这么快姑娘就要过河拆桥,真是让小生好生难过,亏的小生一心一意为姑娘打算,不说以身相报,但至少姑娘怎么也该给过四成的利才算是。”
最后一句,才是他想说的话来着。
古绯对尤湖这种时不时言语轻薄已经完全可以做到无视,她若认真了就真输给面前这个如狐狡诈的男子,是以,她直接滤掉前面的废话,听最后一句就好。
“对付古家,可不是我叫你出手的,”古绯讥诮一笑,明明柔和的脸庞做出这种表情来,十分不讨人欢喜,“别忘了,你现今只是我的幕僚,那两成的利,可是给九先生的,而不是你尤湖。”
尤湖摇头,顿觉古绯就这点不乖巧,凡是都分的清清楚楚,轻易不吃亏。
他把玩着手中小盏,却目光深邃地望着古绯,“小生最近身子骨弱的很,给古旻配解药,可是要花费小生诸多精力,故而,三成的利,半点都不能少。”
谁还嫌银子多了涨荷包不成?古绯不提分利的事还好,一提起,他自然要得寸进尺,一是为银子,二是为能从古绯手里占得便宜,想着就有趣的紧。
眉心微拢,古绯已经后悔了,她起先只一心想着这会算清明白了,日后同尤湖对立之时,方能无所顾忌,可到底是忘了这人脸皮厚的很,又难缠,还同样吃不得半点亏。
她心头估算了番,预计古家几个商铺,日后就算买卖不错,一年下来,三成也分不到多少银子,便不欲同尤湖再做纠缠,“三成便三成。”
尤湖眯了眯眼,古绯突然这般好说话了,他倒不得不多想一些,“那么小生日后娶媳妇的本钱,可就全仗姑娘了。”
说完,他就收了小盏,恍若游云的就往自个厢房去。
古绯忽然就想起一茬来,她喊住尤湖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