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像是石子落入平澜的湖,无声却激荡出经久不休的涟漪。
古绯一握手中墨丸,四四方方有菱角的墨丸将她手心磕的生疼,她亦无所知,只抬起的嘴角析出一点意味不明的浅笑,“礼之?礼之在小墨家?”
墨玉华无所觉,他到近前,眯起眼睛细细地看古绯,顿觉她似乎又瘦了,下颌尖的简直像是被谁给虐待了般,他心有怜惜,可视线才一触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就愣住了。
淡漠而无情,漆黑不见底。
古绯不动声色地将墨丸用细绢包裹了收进墨盒之中,她这才又道,“封老数日前跟我说,礼之是自己离家的,怎的这会他又在你们小墨家?”
说起这事,墨玉华就苦笑,他摸了摸鼻子,有点躲避的道,“阿绯,如今你的身世明了,你可否对我,不要如此的疏离,你从前遭遇的事,我都不知晓,如若不然,我来回大京之时,定会找到你将你带回来。”
古绯的指尖还停顿在墨盒的锁片上,她看着那枚锁片,用指甲抠了抠,斟酌着回答道,“玉华哥,不能了,我也是想的,可是夜夜梦醒之前,一念及我爹娘的脸,我就对小墨家在无任何的柔软。”
说着,她抬头,细碎的发丝垂落到她眼梢,滑落的暗影叫她神色不明,“玉华哥,墨绯已经死了,如今的古绯只是心狠手辣心机如海城府似渊的蛇蝎女子,你……还是不要和我多牵扯的好。”
一连听古绯唤了他两声“玉华哥”,墨玉华隐在袖中的手微颤,好大一会,他才稳住情绪,继而笑的苍凉,“怎么会,那是因为在你艰难的时候没人能拉你一把,可往后不会了,阿绯。日后我才是小墨家的家主,谁也不敢在置啄你半句,你可以安心。”
古绯不太想同墨玉华顾念旧情,更何况她还心忧封礼之。遂摇头敷衍道,“以后的事,以后在说吧。”
墨玉华心知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是以又将话题转回来,“礼之是在离家之时。准备出易州城的时候,遇到我父亲,我父亲在墨戈弋走时得了他的信,交代务必要从封家拿到捶法,所以,礼之就到了小墨家。”
一听闻墨宴,古绯眉头就皱了,也明了墨玉华来找她的原因,而非直接将封礼之给放了。
“所以,是礼之要你来找我的?”她问。
墨玉华点头。他微微倾身,小声的道,“礼之与我,从前也是要好的,且我知晓,我父亲做的事,都是错的,自然不能看着礼之被逼迫,也不能……”
后面的话没说完,可古绯猜了出来。她指腹摩挲墨盒,感受到墨盒上凹凸不平的雕纹,想了会才道,“既然如此。你想我如何做?”
墨玉华是想过的,“事不宜迟,明晚我设法让我父亲出去赴宴,然后你便来封家将礼之接走。”
“哦?”古绯想了想,“你为何不直接就放了礼之,我也可在外面接应。”
墨玉华摇头。他转着手中折扇,“我想过,可是礼之他一个人根本就走不出小墨家,我虽能调开大部分的护卫,可终究一些是我父亲的心腹,所以这便要阿绯你去,稍微给礼之伪装一下,扮作你下人之类的,加上我的遮掩,应该能在我父亲回府之前离开小墨家。”
古绯找不出这话语里的纰漏来,墨玉华说的也在理,她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墨玉华心头一喜,当即起身拱手道,“那我这就回去先安排。”
话落,尽管还想再多呆一会,可墨玉华还是急匆匆地离去,心头安慰自己说,总归人在那,跑不了,来日方长,只要古绯心底还有那么一丝旧日的情谊在,他比便能多多少少挽回一些。
待墨玉华走的不见人影,尤湖才从院中出来,他手里端了壶茶,晃荡了下,就问道,“姑娘真要去?也不怕被人瓮中捉鳖了?”
古绯来来回回地摩挲手下的墨盒,半敛着眸子,好一会才答道,“不管是不是,早晚我都要去小墨家一趟。”
“哦?”尤湖长眉一挑,将茶壶放下,转身走了几步,倏地道,“姑娘非去不可?”
古绯点头,她目光落在茶壶上,眉目有凝思,“我父母灵位在小墨家,我要接出来。”
一直往院子里走的尤湖脚步一顿,继而复有前行,这理由也确实够充分,早点将灵位接出来,也省的有朝一日成为墨宴威胁的把柄。
不出片刻,轱辘地轮子转动声响,古绯回头就见尤湖推着把木质轮椅出来。
轮椅还是她从前那把轮椅,可看在古绯眼里就有点不一样了,她淡淡地勾了勾嘴角,“修好了?”
尤湖偏了下头,腻白的脸沿落下斑驳暗影,叫他五官顿时生动起来,“既然姑娘心意已决,轮椅么,自然就该修好了。”
说着,他自个笑了起来,眼眸之间充满神秘莫测,“有惊喜来着。”
轮椅到跟前,古绯倾身,就要撑着爬过去坐好,哪想尤湖眼疾手快,弯腰环抱古绯,将之抱到轮椅上。
古绯一直觉得诧异,明眼看尤湖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可她记得他抱过她几次,都手很稳当,所以说,平时那副比她还娇弱的模样根本就是哄人的?
浑然不知自己被揣测了的尤湖,见古绯坐好后,他蹲下手,手在两边扶手指了指,示意古绯摸扶手下面,“有个凸起小点,按下去,就能弹出护身的利刃来。”
古绯顺势摸去,顺势一按,只听得刷的一声,像匕首一样锋利的短刃铿地从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