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戈弋的声音就响在古绯耳边,她猛然抬头死死盯着他,点漆黑瞳一如沉寂的深渊。
她不曾想,墨戈弋竟敢无视大典规则,跳脱出来不按常理出牌。
事已至此,她哪里会平白就让墨戈弋如愿,当即轻笑出声,在墨戈弋尾音后赶紧接上道,“既然大哥不遵守大典规则,那么小妹也斗胆一次。“
说完这话,她看着封礼之,语调稍带调皮的上翘,“礼之,你可是之前就同意与我斗墨一场,并以封家捶法为注来着。”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谁人不知封家之所有有今日的地位,封溥羽能成为大家,皆是封家捶法的原因,或许配方能完善和改动,可一种捶法,那确实经过无数前人一点一滴完善和揣摩出来的,这也是有传承的制墨家族区别与普通小作坊的根本原因所在。
封礼之皱眉,他低头对封溥羽耳语了几句,封溥羽看向古绯的目光才缓和下来。
可不待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结束,墨戈弋再次语不惊死人不休的开口道,“规则么,自然是拿来给人打破的,不敢相瞒,墨某此次前来易州,可是专程为封老而来,故而这大典才一开始,小子便忍不住了,还望众位卖小子个脸面,成全了小子这份心思才是。”
最后字音一落,他有转头看向古绯,脸上神色不明的道,“绯妹妹,确定要与大哥 争这个先来后到不成?”
古绯暗地里冷笑一声,她当即就要不甘示弱的开口反驳回去,哪想在这当,封溥羽开口了——
“经刚才老夫和其他墨使同仁商议之后,这大典环节不是不可改变前后,可怕是要让古家姑娘失望了,”封溥羽抚着一把银须,笑眯眯地看着古绯,“封家捶法。乃是老夫封家的立足根本,所以是万万不会拿来作为赌注筹码,这点,还忘古家姑娘理解。”
古绯倒是能理解。她就是担心墨戈弋贼心不死而已。
她偏头看向他,似乎想从墨戈弋脸上看出点什么异样,然而从头至尾墨戈弋都面带浅笑,除了眸色偶尔波动那么一瞬,便再无半点喜怒溢于言表。
随后。她才对封溥羽回道,“既然封老如此说,倒是小女子起先孟浪了,还望海涵。”
她轻飘飘的就想将此事接过,这也是她抢先在墨戈弋之前,便将他的司马昭之心暴露出来的根本所在。
封礼之了解她,两人之间又根本就没那所谓的斗墨之请,故而很容易便猜到这是古绯的解围之术,是以封溥羽这话虽是对古绯说的,可实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特意说给墨戈弋听的。
“如若小子也以大京墨家的捶法为注呢?敢问封老,可愿一接比斗。”墨戈弋果然是胆大包天,也可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话音一落,犹如石子落湖泊,在众人之间激荡起连绵不休的涟漪,水波不平。
便是连封溥羽都正色了几分,他望着墨戈弋,向来和善的老者这时都神色锐利起来。
古绯手握紧扶手,蓦地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面上带出让人渗的慌的淡笑。开口就对墨戈弋道,“大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强人所难,实在是非君子所为,这道理连阿绯都懂。大哥莫不是置若罔闻,真是白白糟蹋了那些年读的圣贤书了。”
这言词中的嘲讽已经明晃晃地大白日头下,半点都不加隐藏。
然墨戈弋只微微眯了眯眼,眉目无怒,甚至还好脾气地伸手点了古绯额头一记,调笑道。“这才几月不见,绯妹妹连大哥都敢奚落了,莫不是有谁撑腰,胆子大了不成?”
似是而非,旁人见着,果然还当他在同古绯开玩笑,可也只有古绯心里清楚,这话语下掩藏的真正心思和目的。
“蒙墨公子看得起在下……”在古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封礼之站了出来,他心知古绯的好意,却也不愿做个躲她身后的懦夫,况且对方还就针对封家捶法来的,事关家族存亡之事,他又怎会任古绯这个外人来维护。
“公子若想要斗墨一场,不是不行,可若拿两家捶法为注,却是筹码太大,恕礼之不敢苟同,公子若愿意换一换条件,打破大典规则一次又何妨。”封礼之彬彬有礼,谦让有度,在这种场合,他也是将骨子的优雅气度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古绯瞧着他如玉锐傲的风骨,连连叹气,从刚才封礼之一开口说话,她一直在仔细瞧着墨戈弋的神色,很明显地瞧着他眉梢一挑,露了点喜色,她便知,封家是落入了他的算计之中。
从根本上来说,墨戈弋先是打破规则,后提出以捶法为注的赌局,便是等着封礼之应下妥协的话,她已经快要相见,接下来墨戈弋要说什么了——
“好!封公子果真痛快,墨某也不是那等顽固之徒,不以捶法为注便不用吧,咱们好生斗墨一场,只求过瘾!”墨戈弋击掌大赞,眉目飞扬。
封礼之双眼中也迸发出光亮来,似乎墨戈弋这说法正中他心意,当即也都不问封溥羽的意见,回道,“大善!”
古绯眼底有忧色,她眼见着封礼之一步一步走如墨戈弋的算计中,却根本拉不住,无能为力,只得见机行事。
两方达成一致,立马就有伙计上前,搬来案几以及一应制墨物什,在围坐的场地中央摆好了,封礼之伸手虚引,当先上前。
墨戈弋上去之前,他理了理袍摆,眼见没人注意的时候,凑到古绯面前,一字一句的低声道,“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好友是如何败倒在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