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青岚颔首,自从成婚,他们都不曾出去游玩过。唯一一次看冰雕,都被凤鸣给破坏了去。
坐上马车,龚青岚便将成翔的事儿分析给齐景枫听,冷笑着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成翔虽然吃食了我下的软筋散,化去了武功,可这是暂时的。他常年征战,断然不可能没有识破,却依旧视康萍如虎,被她欺凌打压。没有任何的反抗,反倒是堕落了。”
“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此事,吃了一个哑巴亏,断然是不会善罢甘休。”齐景枫微微蹙眉道:“他大约会将计就计,让你们松懈,好一举反击。”
龚青岚也觉得是如此,倘若不是她顺着风向,将迷心散飘散,迷惑住了成翔,又岂会这么容易得逞?
将垂落到脸颊的发丝别至耳后,缓缓的说道:“成国公不是简单的人,可惜成大公子喜欢舞文弄墨,醉心收集古籍。他便着重的栽培了成翔,倘若成翔这么容易败了,成国公不可能没有一点的动静。”
一切容忍,不过是在寻求一个时机!
“你打算如何?”齐景枫隐隐察觉她要做的事,心里有些担忧。
“我要毁了红馆。”龚青岚眼底蕴藏着冷意,上次歼击的据点,不过是一个分点,重要的机密结构,则是红馆。
“你莫要轻举妄动,这件事交给我。”齐景枫拿过小几上的一个冰玉壶,晃荡了几下,里面似乎有东西,碰撞出声。揭开盖子,便瞧见里面有清雅淡香的果酒,上面漂浮着用冰块切割成的心形,眸子微闪,道:“倒是心灵手巧。”
龚青岚疑惑,凑过头去看,惊诧道:“咦,方才我在院子里喝的时候,怎得没有这冰块?”
闻言,齐景枫眸子里暗色涌动,似笑非笑:一片冰心在玉壶。
“不过口感好。”龚青岚浅尝了一口,冰爽的果酒,微眯了眼。
齐景枫见她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笑道:“冰镇的果酒,口味自是不一般。你若喜欢,回头让人冰些梅子酒。”说罢,将她手中的酒杯拿回,连杯带壶的扔进了篓子里。
“扔了作甚?这酒挺好,也没有坏。”龚青岚睨了眼玉壶,心里有些可惜,伸手要捡回来,却被齐景枫给拉住手腕,听他说道:“这玉壶裂了缝,不能要。”
“方才不是好好的?”龚青岚挑眉,若是裂缝,这酒便会洒漏。
齐景枫见她不依不饶,无奈,伸手勾着玉壶,巧妙的用力,霎时便有一条裂纹,指着裂纹道:“若留着,爆裂了,会伤着手。”
龚青岚却是接过玉壶,看着上面的裂纹,蹙眉道:“方才它躺在篓子里,这个位置朝上,并没有裂纹。”目光探究的看向齐景枫,觉得他越发的古怪。
齐景枫一愣,淡淡的说道:“光线不好,你便没有瞧清楚罢了。”
生怕她将玉壶放进篓子里求证,顺手将玉壶扔出了马车外,一本正色道:“危险。”
龚青岚若有所思,他好似自她说里头方才没有冰块时,微微变了脸色,莫非是酒壶有问题?想到此,便也不纠结了,阖眼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龚青岚昏昏沉沉的醒了,睁开眼,便是碧波蓝天,丝丝凉爽的风,吹拂着肌肤,整个人便是愈发的慵懒困乏,昏昏欲睡。
潺潺河水平缓的流淌,撞击在竹筏上,荡漾着水花,细碎的水珠溅在她的手臂上,沁人的凉意,使她舒服的喟叹。
“许久都不曾有过这般轻松惬意的时日里。”龚青岚闭着眼,听着耳边清澈的河水声,心里一片安宁。
自从嫁与他,便是一刻都不曾轻松过,时刻戒备着。
久久听不到回应,龚青岚微微睁开眼,入目的是河岸边随风飞舞的芦苇,碧波荡漾的秋水河面上,飘零着芦苇花,似无依的浮萍,顺着河水,没有尽头的漂流。
一时,心中竟有些凄清的感触。
怔怔的看着另一端的齐景枫,含了一缕温润清浅的笑,如秋水波澜般在他红而莹润的嘴角,轻轻荡漾开。手中拿着削薄的竹条,在快速的编织什么,两袖被风带动,轻盈飘逸若回转的轻烟。
心里一突,望着他坐在几步远,飘逸脱尘。明明这么的近,却似乎伸手怎么也够不住他,不禁慌了神:“景枫。”
伸手去抓他,握住的却是一缕飘散的风。脆弱轻呼的嗓音,被吹散在耳畔。似乎,那个整夜缠绵她的噩梦,浮现在了眼前。他满目的清冷,再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将她远远的抛下,弃之不顾。
听到她的呼唤,齐景枫放下手中的竹条,来到她的身旁。握着她腾空握拳的手,温和道:“做恶梦了?”
冰冷的手被温暖宽厚的手心包裹,触手的一霎那,龚青岚慌乱不安的心,骤然平缓下来。
手心翻转,与他十指紧扣,似乎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指尖两侧的脉搏跳动,牵动了她的心魂。
“你不会抛下我,对不对?”龚青岚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清亮的泪珠迅速被他的衣袍吸去,晕染着片片暗色水印。
自从回到燕北,她便又开始噩梦缠身,每晚都是相同的情景。似乎他知晓了前生事迹,眼底有着冰封般的寒气,再也没有往日待她的温柔。将她独自扔下,头也不回的离开。
齐景枫拍着她的后背,如哄着孩子一般,一遍一遍。“那只是梦。”
龚青岚抬眸,望进他漆黑的眸子里,依旧是她熟悉的温润光泽,若有似无的怜惜。可,她心底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