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透过窗口高大的桂花树缝隙,照入屋内。半数阴影,半数光线穿透。斑斑驳驳,洒在龚青岚身上。朦胧了她的面庞,神色莫测。
随着龚远山的一阵怒吼,惊飞了桂花树枝上跳跃的雀儿,扑凌凌的拍打着翅膀飞走。
拢在光影中的龚青岚,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目光凛然,如覆薄霜的看向龚远山。挑高眉梢,冷笑道:“急什么?大夫还没有来。这一幅画是十几年前,母亲不曾嫁给你时所做。迎娶母亲,你岂会不知母亲过往的事情?”当年母亲与沈将军可是被称之为一对璧人,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羡煞的一对儿。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
龚远山被噎住,当年他根本不愿意娶秦姚。在母亲提议婚事前半个月,他便与寄养在家的季姨娘私定了终生。本来想寻着好时机,与母亲商谈娶季姨娘为妻。可母亲忽而为他说了一门亲事,打得他措手不及。
在心中怨怼秦姚,插足了他与季姨娘之间的感情。
成亲了,他确实被她的容颜给惊艳。可到底是郎无情妾无意,秦姚冷淡疏离,不似季姨娘那般温柔贴心,善解人意,久了他也便没有了热头劲。
“若是十几年前倒也罢,如今看来,倒是藕断丝连!”龚远山看着画像上的沈长宏,心里不是滋味。他不要的女人,只能指望着奉承着他过日子,可非但没有这样,反而找一个比他还要好的男人,便似吞了一只苍蝇般!
龚青岚又岂会不知他的心理,讥诮的说道:“父亲越发的能耐,一个妾说什么便是什么,一点依据考究也无,莫怪会起复无望。”
龚远山面色涨红,仿佛被戳到了痛脚一般,嗤笑几声道:“你倘若能耐,何不帮为父起复?何须在这说些风凉话?”
这句话太过无耻,颇有些无赖。仿佛再说,我听一个妾侍,也无须你指手划脚。你若有本事,便帮我。若没这个心,赶紧的闭嘴。
龚青岚一怔后,脸上绽放出一抹极浅淡的笑。一字一句,极为清晰的说道:“当初齐景枫将你从牢房里领出来,可是询问过你,是你一句话回绝。季姨娘的兄长,会为你牵线搭桥。如今,倒是怨怪我这个做女儿的铁石心肠,不帮你!”
龚远山忽而记起,季姨娘与她兄长算计他之事,脸色一沉。
季姨娘眼皮子一跳,见惹火烧身,连忙说道:“老爷,都是那官老爷不讲诚信,银子都入了他的私囊,却是不愿办事。我们都是写平头百姓,哪能斗得过?”说罢,委屈的按着眼睛。
龚远山生怕会哭着伤到孩子,连声安抚道:“你莫要听她胡说,动了胎气。”
“老爷……”季姨娘水做的一般,泪珠儿滚落。哭着几声,脸色一边,深吸一口气,捂着腹部身子往下滑。
龚远山吓一大跳,慌忙拖住季姨娘下滑的身子,生怕磕碰着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伤着了?”
“老爷……妾身……妾身疼……”季姨娘双手紧紧的握着龚远山的手,泪眼盈眶,柔弱的惹人心怜。
“龚青岚!你好歹毒的心!既然要害了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你的弟弟没有了,便怨怪在姨娘身上了!”龚远山一肚子的怒火,听着季湘云痛吟声,两眼急的通红。这是他盼了好久的儿子,若是没了,他杀了龚青岚的心都有!
季湘云眼底闪过得意,埋在龚远山的怀中,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她身上可是有龚远山的软肋,还怕对付不了么?
龚青岚脸色微白,拢在袖中的手,紧捏成拳。这句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龚远山,和离吧!”秦姚目光坚定,掀开被子,坐起身。靠在她身边的龚青岚,却是感受到秦姚的身子微颤。
她的骨血,便是低贱如草芥。看着他如此维护季湘云,心里有的只是心寒,替那个早夭的孩子痛心!
即使她不爱他,可不能改变他是那个孩子父亲的事实。
龚远山愕然,万万没有想到秦姚提和离!
“和离?你放心,我会休了你!等大夫来替你诊脉,我便成全你!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夫妻缘分!”龚远山眉眼间隐匿着戾气,和离?让你与那个沈长宏双宿双飞?没门!
秦姚眉目冷清,龚远山的话,是说若她没怀孕倒也好,怀孕了,断然是会休了她沉塘。
“你宠妾灭妻,我都不曾说什么。何必赶尽杀绝?”秦姚蹙眉,终究是给龚远山一个机会。
龚远山却是冷笑连连:“秦姚,大越律法,也是绕不得你!”说罢,看着进来的陈府医,侧身让他过去,双手拢在身后,等着陈太医得知结果。
陈府医看着秦姚,叹息道:“龚夫人,当初老夫便是让你莫要忧思过重。你不听也罢,偏生不好生修养。”拿着一块帕子盖在秦姚的手腕,切脉道:“身子还是极虚,体内的毒素,倒是淡了许多。继续服药半年,便能彻底解了毒。”说罢,提笔开方子。
龚远山见陈府医叮嘱了几句,扔下方子,便收拾东西打断离开。急忙说道:“陈府医,这……夫人可有怀身孕?”他是请陈府医诊喜脉,说些杂七杂八的作甚。半天也没有绕到重点!
陈府医古怪的睨了龚远山一样,缓缓的说道:“龚老爷,令夫人体内积毒已深,最快一年内,断然是没有法子有孕。若有大夫有办法,还望龚老爷到时引荐。”
“不可能!”龚远山拉着陈府医到床边:“你在把把脉。”秦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