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仍然这么一说,倪蔷来劲了,抓着他问:“你真的知道呀?”
绛仍然说:“我不知道,但我长眼,”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两只,能看出来啊。”
倪蔷问:“那你说,伍岑对利媛是不是认真的。”
绛仍然皱了眉。
坐久了,脚有些伸展不开,他下地站起来,倪蔷看着他往餐厅去。
“你倒是说呀。”倪蔷急了。
绛仍然晃到餐厅,倒了两杯水拿过来,自己先喝了一口水,才说:“这么说吧,不管伍岑是不是认真的,还是让你表妹离他远点儿。第一,伍岑以前没少被莫晚折腾,他生莫晚地气,去玩儿女人,莫晚也没少让他吃亏,背地里整了他不少次,也整过不少跟他有瓜葛的女人。现在伍岑可能觉得累,冷不丁遇上你表妹,嗯,你表妹脾气好,长得温柔,又有特殊经历。他本性难移,看到这样的女人,可能就会多加注意,但不一定就是认真,也许就是一时新鲜,加上有那么些受征服欲驱使。”
“第二,就算是伍岑对她认真,可你也看到了,他以前同样对莫晚是认真的,结果呢?所以说,其实不管是生活背景还是门第,你表妹跟他都不配。”
倪蔷听他说完,眸子的温度突然冷却。
“最后一点,最后,不配?你觉得我表妹跟他不配的原因是门第?”她摘取了这一点,问他。
绛仍然苦笑:“不能这么说,但也可以这么说。你觉得不是么?你表妹这人绝对不是会跟人只是玩玩的吧?如果她想嫁给伍岑,这点太不现实。有莫晚这个前车之鉴,就该让她看到,然后从假想中醒过来。”
绛仍然的这番话说得很是自在,顺着刚刚故事的发展,分析得有理有据,可是偏偏,他没注意到倪蔷正在逐渐变化的表情……
现实,前车之鉴,假想。
这些词倪蔷听着,明明知道他是在告诫利媛的,可她竟然有种感同身受。
同样的,该遵循现实的,同样该以莫晚为前车之鉴的,同样让自己沉浸在假想中的人,难道只有利媛一个人么?
绛仍然比起伍岑来说,不管他有多好,有多么特别。
在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
所以如今和他在一起的倪蔷是不是也要去承受这些?
这些想法,突然就犹如大石直接压在倪蔷的心上,重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绛仍然还在说:“你表妹没有社会经验,你该提醒她,当然,方式可以委婉一些。”
有些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都会被忽视掉。
绛仍然觉得,他和倪蔷之间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倪蔷是个聪明人,她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但他不知道,受感情驱使的人,都是不理智的。
此刻的倪蔷就如被人当头一棒,理智被突然敲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
绛仍然拉住她的手,看着她:“今晚还是留下来吧。”
倪蔷没动。
他看出她的不对劲,蹙眉:“怎么了?”
倪蔷抽掉自己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她说:“绛仍然,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
绛仍然顺着她,道:“好。”
有些话,有多么难以承受,就有多么难以问出口。
初尝他的滋味,倪蔷确实知道,这是一种如饮鸠止渴的行为,她冒险把自己推入其中,这是早就料到的。总会有这一天。
只是过程中,也会不断地,忍不住地去希望:这一天,晚一点,再晚一点……
对视中,最终还是倪蔷先将视线收回,她垂头,说道:“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结婚。”
绛仍然一顿,随即神色缓和,笑说:“这个原因,很复杂。”
“复杂?有多复杂?”倪蔷不自觉逼近。
他轻轻一退,沉声道:“我觉得你其实并不会想知道。”
倪蔷心头钝痛,她缓了口气说:“我想知道……或者说——”
“或者说,你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想不想结婚,是吧?”绛仍然意识到他其实不该后退,他重新靠近倪蔷,将她鬓角的发拨到耳后,看着她光洁的脸庞,说,“倪蔷,你今天太投入了。你要知道,你是你,你表妹是你表妹,而我,也不是伍岑。当然,如果你只是想要个明确的答复,那我就告诉你:是的,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从来都没有。”
倪蔷突然想到她与绛仍然初遇时的情景——
并不是葬礼上的一瞥,而是更早。
真正的初遇之时。
那时她还是初入酒店的小菜鸟,白硕身边被破例提拔的小接待。
记忆是那夏日里柏油路上被蒸腾的热气,在时光中消散。却有很多东西蒙在心里,最深处,深到自己也不曾发现过。
过后,一旦触及,便会犹如洪水暴发,铺天漫地席卷而来。
此刻,她便是这种感觉。
同事说:30多岁的男人,西装之下,qín_shòu也能扮成君子,酒肉林中,堆得是臭肥肉,早就败絮其内了!
就有人指着绛仍然说:咱家绛公子,你敢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我不信。最起码,那西装底下绝对不是臭肥肉,一定是结实有力的腱子肉!
当倪蔷终于能体会到那些曾经跟随过绛仍然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趾高气昂的理由时,她能真正地感受到,这男人是她的。但同时,这也正是促使她一步一步深陷其中的理由。
倪蔷从来不愿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