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嫮和绛仍然一样站在人群后面,看着三哥的脸色。
她知道三哥和大哥关系不好,但其实,在绛家,绛伯庸夫妇跟所有人的关系都不算好。
绛伯庸性格随其父绛马陆,严肃爆吝,顽固不化,发起脾气来甚至比绛马陆还要厉害,偶有不高兴,那便是一幅要上战场的架势。
绛伯庸的老婆王澄绚,是堰州王家的大女儿,也算是出身豪门世家,今年三十有六,皮肤和身材都保养得很好。自小当惯了大小姐,性子养得高傲,说话都是仰着脖子的。
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自然是不太好跟别人相处的。
他们刚结婚那会儿,正是绛伯庸被派调到内蒙的时候,王澄绚为此和公婆大吵了一架。
内蒙离堰州几千公里,远在边界,气候寒冷干燥的北方,自然没有王澄绚从小长到大的江南城市好。王澄绚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公公婆婆不做做工作,就这么舍得让自己儿子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就职?舍得他去就算了,连她也要跟过去!这一去,归期遥遥,王澄绚如何不生气?
可偏偏这事公公绛马陆就是不肯插手。
绛马陆放话了:我当然有本事把他想调到哪儿就调到哪儿,但那是我的本事!我就是要看看他能不能长本事自己把自己弄回来!
绛马陆也是因为想磨磨儿子暴躁的性子,谁知这话一说,绛伯庸被激到了,十年,固守一地,除了假期,坚决不回来!
但倒不是说他混得不好,相反,绛伯庸如今正是声名大噪之时,整个北部军区,他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次回来,是接到了中.央了调任,年后要到京上任,为了做好周边工作,这才回家一趟,也算是探亲了。
绛伯庸和王澄绚这一回来,就可能要呆到过年。
下午本家分家的人已经见过面了,晚上小辈门也都过来打了招呼。白悦安排老大一家住在他们结婚时住的房子。也在这处别墅区内。
绛伯庸夫妇带了秘书,白悦又安排了个保姆过去,说:明天你们爹才回来,到时候再过来吃饭吧。
家里人多,就会乱,白悦眼瞅着几个孩子杵在跟前,倒是突然庆幸绛马陆去看老战友了,要不然……真是想想就头疼。
晚上吃过饭,绛仍然坐在楼下书房陪白悦喝茶。
白悦说:“这几天都不出去了?”
绛仍然分外老实:“嗯,不出去了。”
白悦脸上带着几分郁色,嘟囔道:“该在家的时候跑个没影,不该在家的时候又巴巴跑回来,你是故意来膈应你大哥的吧?”
绛仍然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犯不着赌那个气。这几天在外面乏了,也想你了,回来住几天不行呀?”
他嬉笑着去搂母亲的肩膀。
白悦啐他一口,心想有些话,还是要嘱咐他的。
于是道:“仍然,你大哥在内蒙吃了不少的苦,你看他那时候年纪轻轻就在外打拼,他和你爸爸都是那种脾气——不服输,认死理。他身上受伤,心里伤更重,你千万不能干给人伤口撒盐这种事!”
绛仍然道:“你心疼他了。”
白悦说:“我不心疼他心疼谁?他也是我儿子!”
绛仍然神色黯了黯,把喉咙里的话压下去。
白悦叹道:“他看你不顺眼,你就躲远点儿,不就是半年么?眨眨眼就过去了!这样,他舒坦,你也舒坦,家里人都舒坦。”
绛仍然忍不住说:“我走他就舒坦了?白女士你好天真呀。”
白悦受不了他的不正经,正色说:“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你管他能不能舒坦,你让我舒坦就行!”
绛仍然望天:“这是当妈的要把儿子赶出家门了……”
白悦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又在胡说八道!”
夜里风静静地吹。
大儿子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家里住这么长时间,白悦不免有些惆怅。
她问绛仍然:“那个姓薛的,那家女儿,你跟她处得怎么样了?”
绛仍然道:“不怎么样,以后应该都不会见面了。”
白悦猛地坐起来:“怎么回事?你又犯病了?”
犯病?绛仍然觉得好笑。
“白女士,两个人相处,好则合,不好则分,你怎么能说自己儿子犯病了呢?”
白悦恨铁不成钢:“你不是有病你是什么?以前我是不想说你,觉得烦!现在我真是觉得你有病呀!你说你,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也就算了,分了也不可惜。但这个薛玟,她姑妈今天下午还带了她一起去接你大哥大嫂,我见了那姑娘,人是正经人家,长相标致,说话呀、谈吐呀都还不错——你怎么就跟人分手了?”
绛仍然一听薛玟下午也去机场了,立刻拧了眉:“她们去干嘛?他们家也想从政?”
白悦不理他的问题,揪着他说:“来,你跟我说说理由,那薛玟有什么毛病隐疾?”
绛仍然倍感无力,说道:“她没有,她能有什么隐疾?哎,白女士,感情的事我还能跟你一条一条说清楚?”
白悦当他强词夺理,冷笑说:“谈感情?你都三十五了还跟我说谈感情呢!绛仍然,平时我是看你浪荡惯了不想说你,现在白女士我要跟你摊清楚了,来,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打算结婚?”
绛仍然低着脑袋,笑说:“遇见合适的,就结。”
白悦显然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话:“合适的?什么是合适?结婚找对象无非就是两步,一看人,二看家。先看这个人